卡車里全是學生模樣的人，大家都不大講話，慕次趁著這個空隙，仔仔細細把這兩天來所發(fā)生的人和事想了一遍，認真梳理每一個與自己密切相關(guān)的環(huán)節(jié)，到底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

是老余的人一直在暗中保護自己？替自己找到了這張“錄取通知書”嗎？不會。自己自從拿到這張表格，跟老余的上、下線關(guān)系就算暫時結(jié)束了，沒有極特別的特殊情況，自己和老余是不能有任何接觸的，這是紀律。

是上海站臺處的警察幫的忙嗎？也不大可能，因為如果是警察得到這張表格，會直接放到“旅客失物招領(lǐng)處”，至多替自己寄過來，而這張“錄取通知書”是和自己同時抵達杭州的。

是榮初嗎？沒有理由，因為自己遇到他時，這張表格就已經(jīng)遺失了，換句話說，榮初根本不知道這張表格的存在。

是杜旅寧？一個曾經(jīng)遺失的皮夾，一個同船的旅客，一臺嶄新的美國造發(fā)報機，甚至是一張高深莫測的臉？模糊的線條已經(jīng)勾勒出了清晰的畫面……

兩個小時后，載滿學生的大卡車緩緩駛出了杭州警察學校的大門，命運會將他們送往何方？大家都不得而知，只有慕次知道，他正往自己作戰(zhàn)的最前線開拔。

中央警官學校特種警察人員訓練班的真正校址在一片叢林密布的山野，學?；钕褚粋€洗澡盆，四面環(huán)山。兩輛大卡車一路顛簸而來，進入學校后，慕次等人紛紛跳下卡車，主動幫助女同學下車，多半連抱帶拉，有些同學因漸漸認識而開始嬉笑，氣氛活躍了許多。慕次注意到同車的學生中，有兩人像是一對情侶關(guān)系，他們寸步不離的走在一起，臉色很凝重，沒有一絲笑容。

慕次觀察了學校內(nèi)外的布置，這里崗哨分散在校園四周，每一個崗哨都占據(jù)著制高點，警衛(wèi)荷槍實彈，戒備森嚴。學校的墻外密布著鐵絲網(wǎng)，乍一看上去，這里更像一個監(jiān)獄。他們這群手無寸鐵的學生，就像是一群戴上隱形手銬腳鐐的“旅客”。但愿，他們的旅程不要太長。

“請諸位新同學到教導處領(lǐng)取軍裝，半個小時后在操場集合待命。請諸位新同學到教導處領(lǐng)取軍裝，半個小時后在操場集合待命……”學校的廣播不斷重復著同樣的內(nèi)容，同學們在領(lǐng)隊老師的帶領(lǐng)下，前往教導處。

半個小時后，兩個小組大約一百多人著裝整齊地站在了空曠的操場上，教官們也列隊以示歡迎。

在一聲“立正！”的口令中，楊慕次看見了杜旅寧。

他站在學校操場現(xiàn)搭就的講臺上，高昂著頭，穿一身筆挺的軍裝，戴一雙雪白的手套，眼睛很冷，臉上顯得很嚴肅，沒有多余的表情。

面對突如其來得變故，楊慕次的頭腦突然變得異常清醒了。

“歡迎新同學，來到我們中央警官學校特種警察人員訓練班。” 杜旅寧帶頭鼓起掌來，操場上響起一片附和的掌聲。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兩個字：學習！你們到這里來得目的是學習。學習的宗旨是為了將來更好的工作，更好的服務(wù)于社會。有朋自遠方來，人不知而不生氣。也就是說，在這里，不需要任何知名度。越是默默無聞，越是善于滲透和隱蔽。” 杜旅寧陰沉的目光在掃蕩全場?！安贿^，我要提醒大家，這里不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學校，它也不是一般的軍校，它是一個秘密的全封閉的‘諜報’學校！”人群中有人發(fā)出不安的驚呼?！拔揖褪沁@所學校里的最高執(zhí)行長官，軍統(tǒng)局情報處少將處長杜旅寧！在這里，我的命令就是鐵的紀律，你們必須無條件的執(zhí)行，戴局長授權(quán)本人，在這里，一切手段均可使用，以維護一切鐵的秩序，這里的一切一切我說了算！” 杜旅寧看見了楊慕次。“當然，這需要你們?nèi)娴呐浜?。我要提醒一些居心叵測的人，不要試圖挑戰(zhàn)我的權(quán)威，干擾同學們的學習。任何對我的命令陽奉陰違的行為都將受到嚴懲！不管他是誰，無論他的后臺有多硬。鑒于這是一座學校，大家也都是學生，所以，在這里，所有的教官、包括我，都是你們的老師，你們以后直接稱我為老師，就可以了。我的話完了。大家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下來以后可以找任何一個教官談話，包括我在內(nèi)。解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