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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身體無處寄存(2)

屋頂上空的愛情 作者:許春樵


鄭凡早就打算買房子了,但憑他這點工資,不切實際,所以他除了跟韋麗說過買房子,跟誰都不敢說。鄭凡想買房子就像街頭一個賣老鼠藥的滿臉麻子的光棍想跟電影明星結(jié)婚一樣,幾乎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趙恒又打電話來約鄭凡喝酒,說鄭凡最近為廬陽酒業(yè)公司策劃的廣告文案得到了老總的大加贊賞,老總在勞務(wù)費之外,又獎勵了兩箱十年“廬春窖藏”的老酒,鄭凡說晚上還要備課,這個禮拜的家教輔導(dǎo)課還沒準(zhǔn)備好,趙恒說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企業(yè)家傳記已經(jīng)談得差不多了,你過來一下,我們再好好聊聊,總不能塞到你手里的錢也不要吧。

鄭凡騎著自行車去了,趙恒有錢,但很小氣,是屬于那種有錢的窮人,他請鄭凡喝的是不花錢的酒,用餐安排在一個長期使用地溝油平時幾乎無人問津的小餐館,而趙恒卻說公司樓下的餐館很方便。飄著地溝油古怪香氣的菜上來了,兩人推杯換盞幾個來回,老窖酒發(fā)揮出了應(yīng)有的威力,趙恒摟著鄭凡的肩,將一支點著的煙塞到鄭凡的嘴上,這種變形姿勢下的趙恒,說話很自然地就露餡了: “媽的,這個王八蛋企業(yè)家,以前是強奸犯,現(xiàn)在有錢了,急于想往自己臉上貼金,本來我想在書號費、印刷費之外宰他八萬,龜孫子只愿出五萬?!?/p>

鄭凡心里一驚,他沒想到有這么多錢:“五萬塊就不少了,平時你做的小單子,五百塊都掙不到?!?/p>

趙恒獨自將一大杯白酒灌進喉嚨里:“五萬,給你兩萬,我只能得到三萬,平時我哪一票都得獲利八成?!?/p>

鄭凡說:“怪不得你都買上小轎車了呢,你掙的差不多是暴利了。”

趙恒突然翻著白眼死死地看著鄭凡:“暴利?我剛才跟你說了什么?”他使勁地拍著自己已經(jīng)開始逐漸謝頂?shù)哪X袋,極力地回憶著。

鄭凡說:“你沒說什么?!?/p>

趙恒將信將疑:“我沒說企業(yè)家傳記費用的事?!?/p>

鄭凡安慰著他:“沒說。”

趙恒做賊心虛地問:“那我跟你說了什么?”

鄭凡說:“你說酒很好喝,還說十年窖藏比八年窖藏的好得多?!?/p>

趙恒很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我真的沒說錢的事?”

鄭凡目光定定地看著趙恒:“真的沒說?!?/p>

回城中村的路上,鄭凡反復(fù)咀嚼著趙恒的酒話,這單將主要由他操刀的活,三分之二被趙恒賺走了,這家伙平時稱兄道弟,關(guān)鍵時刻心黑手狠,鄭凡能夠心理平衡的是,如果趙恒不信任他,他還接不到這活呢,他想接受剝削還沒有機會呢。只是寫一個強奸犯,心里非常別扭,他總覺得自己為強奸犯寫傳,自己也跟著一起被強奸了似的。

回來后的好多天里,心中的郁悶沒敢對韋麗說,他跑去找舒懷說。悅悅見鄭凡來了,有些意外,聽說來找舒懷商量事情,悅悅就情緒夸張地給鄭凡剝了一個蜜橘送給鄭凡,嘴里說著:“你瞧人家鄭凡,沒有正事,從來不亂竄,哪像你,整天不是網(wǎng)吧,就是棋牌室?!?/p>

鄭凡手里攥著悅悅剝好的橘子,有口難開,他問悅悅:“你不給舒懷剝一個?”

悅悅說:“他不喜歡吃甜的?!?/p>

舒懷嘴里咬著半截香煙,沒好聲氣地說:“我沒說過喜歡吃苦的?!?/p>

舒懷屋里的氛圍不是很對,鄭凡就不想講書稿的困惑,悅悅催他趕緊說,待會兒舒懷還要做晚飯呢,鄭凡大而化之地說了個大概,舒懷一邊聽鄭凡敘述,一邊埋頭在搗鼓著一個電水壺,在網(wǎng)上買的偽劣的電水壺嚴重敗壞了舒懷的情緒,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有些氣急敗壞:“人家強奸犯如今都已經(jīng)是區(qū)商會會長了,棄惡從善了,為國家經(jīng)濟建設(shè)做了這么大貢獻,省報都宣傳了,你有什么顧忌的,我沒你那個水平,想寫人家都不讓寫,你不能占了便宜還賣乖,吃了魚還說魚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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