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這么約好的，但是……”

修平后悔一開始就告訴妻子是九點回來的了。原本是想要強調(diào)自己等了好久，現(xiàn)在卻為妻子的反擊提供了口實。

“對方忽然來了急事，所以就只吃了飯?！?/p>

“要是這樣，就應該早點跟我講嘛……”

“可是當時也不在公司啊?！?/p>

“所以就該在出門前打個電話來呀?！?/p>

“是人家情況有變，我又沒有辦法！”

如果是平時，像妻子晚回來這樣的事修平是不會生氣的。尤其是在和情人約會回來的時候，更是降低姿態(tài)，連讓妻子伺候茶水這樣的事都覺得不好意思。

但是今天不同，妻子回來得很晚，又加上接到那么奇怪的電話，修平毫不掩飾地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不滿。

房子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一聲不吭地走到臥室去換衣服了。

現(xiàn)在客廳里只剩下修平一個人，他重又想了想妻子剛才的態(tài)度。

坦白說，妻子的表情里沒有一絲驚慌失措的跡象。

但是再仔細想想，妻子在開門的時候就應該注意到修平已經(jīng)回來了。從一進門看到修平的鞋子知道他回來了，到她走進客廳，有好幾分鐘的時間讓她平復心情，做好心理準備面對丈夫。修平每次幽會回來也是這個樣子。

但是不管怎么說，做了虧心事總該有哪里顯得不太自然的。連出墻了多次的修平都還是笨手笨腳的，不曾慣于玩樂的妻子就更不可能沒有一絲破綻了。

倒是有一件事引起了修平的注意：妻子對于她自己遲歸這件事，居然沒有道歉。

如果是平時，她一定會坦率地說一聲對不起，但是今天卻顯得很若無其事的樣子。

也許她暗含的意思是說：你自己說要晚回來，現(xiàn)在不打招呼就早回來了，又怎么能怪我呢？

確實，在這一點上修平是站不住腳的。不管怎么說，自己偷情是千真萬確的，不可能因為自己早早回來了就可以發(fā)脾氣逞威風。

修平一邊想著一邊喝酒，這時房子出來了。已經(jīng)是十二點了，原以為她會換上睡衣，沒想到換上了一條青色的裙子和一件灰色的毛衣。

“我泡茶給你喝吧？”

房子朝修平看了一眼便去泡茶了。修平看著桌上的信對著妻子的背影說道：

“弘美來的……”

“這孩子真是的……”

妻子像是對弘美說的“帶三十九支蠟燭回來”很不滿意的樣子。煤氣靜靜地燃著，水開了，發(fā)出吱吱的聲音。等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修平問道：

“這么晚回來，是去了什么地方嗎？”

“下班后去喝了幾杯?！?/p>

房子依然背對著修平，在廚房前的飯桌上泡著茶。

“這么晚，我很擔心你?！?/p>

“又不是小孩子，沒關系的?！?/p>

房子把茶碗放到托盤上端了過來。

“是和大家一起喝酒的嗎？”

“是的啊，怎么了？”

房子打開電視，和修平一起坐在了沙發(fā)上。屏幕上節(jié)目主持人正和一個以裸露出名的女演員說著話。房子并不怎么想要看電視的樣子。修平看著她的側(cè)臉說道：

“剛才有人打電話來了?！?/p>

“是誰來的？”

“沒有說什么名字，是一個男人，問了一句：‘已經(jīng)到家了嗎？’”

修平偷看了妻子一眼，房子只是盯著電視。

“我一說話，他就把電話掛斷了?！?/p>

“是打錯電話了吧？”

“但是他很慌張地‘啊’地叫了一聲?！?/p>

“最近這種惡作劇電話似乎挺多的?！?/p>

“但是聲音真的是很驚慌的樣子?！?/p>

“都說了是打錯的嘛，那個人肯定是個冒失鬼。”

房子微微笑著。單憑妻子這張笑臉，是怎么也懷疑不到她是在外幽會回來的。

“我有些累了?！?/p>

“那我去鋪被子吧?！?/p>

妻子的身影再度消失，進到臥室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