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蒼穹夜色,似也越發(fā)無邊無際、幽遠深沉了。
早上,還并未變得灼熱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了這個院子,大黃懶洋洋地趴在木字房門口的地上,狗頭放在兩條前腿之間,眼睛半睜半閉。在它旁邊,猴子小灰則是蹲坐一旁,像是突然對大黃的兩只狗耳朵發(fā)生了興趣,一直盯著看,然后偷偷伸出一只手去拎大黃的狗耳,才抓到一下,大黃便"汪汪"地低吠兩聲,搖搖腦袋甩開了小灰的手。小灰立刻把手縮了回去,大黃看了看它,又把頭伏下了。
只是過了片刻,小灰似乎忍耐不住好奇心,又偷偷伸出手去摸大黃的狗耳朵,大黃又是相同的反應(yīng)。猴子小灰則是"吱吱吱吱"叫了起來,然后一次又一次地重復(fù)著這個簡單的游戲,似乎樂此不疲。
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小灰轉(zhuǎn)頭看去,只見是王宗景走了過來。他路過木字房門口時特意停了一下,結(jié)果大黃狗與灰毛猴子都是囂張得很,絲毫也沒有讓路的意思。
王宗景有些無奈,只得抬腳小心地從大黃狗身上跨了過去,走到屋內(nèi),只見小鼎正在床邊忙著,東拿一件衣服,西抓一條褲子,隨手都擠在一起。聽到身后的動靜,小鼎回頭一看,隨即笑道:"王大哥,你來了啊……咦,你怎么了,王大哥?"
王宗景摸了摸自己的臉,帶了幾分自嘲之意,隨意地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也不用小鼎向他細說,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模樣,臉色蒼白,雙眼無神,氣色間還帶了幾分衰敗,這都是體力耗損過大所致,不過原因吧,他卻是不能明說了,只好笑笑,道:"我沒事。"
"哦。"小鼎不愧是心事簡單的小孩,聽他這么一說便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頭又忙去了。
從背后看著小鼎那圓乎乎胖胖的小身子,王宗景心中不期然想起了那委實可怕恐怖的修行法門,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一股沖動上來,壓都壓不住地道:"小鼎,你這些日子來修煉得還好嗎?"
小鼎轉(zhuǎn)頭看了王宗景一眼,點頭道:"還好吧。"
王宗景兀自不死心,又追問了一句,道:"你有沒有……嗯,修煉的時候,有沒有什么覺得難受的地方?"
小鼎摸了摸自己只長了短短頭發(fā)的圓腦殼,略微歪了歪腦袋想了想后,還是搖頭道:"沒有啊,輕松得很!王大哥,你修煉的時候很難受嗎?"
王宗景滯了一下,片刻之后干笑一聲,道:"還好,還好!"小鼎哈哈一笑,指著他道:"我知道了,王大哥,你天資不好。"王宗景一個機靈,差點跳了起來,愕然道:"小鼎,你說什么?"小鼎帶了幾分得意,用手一指自己的胸口,道:"我爹對我說過,我在修煉
上的天資算是好的,你既然跟我不一樣,那肯定就是差了。"
王宗景翻了個白眼,定了定差點被這小鬼嚇個半死的心跳,看了一眼小鼎身后的床上,隨口問道:"你收拾這么多衣服,是又要上山去嗎?"
小鼎點了點頭,道:"是??!"
王宗景"哦"了一聲,倒沒有覺得奇怪。事實上,自從小鼎來到青云別院后,一般每隔五到七日都要上山一次,想想也是,他這么一個小小的四歲孩兒,父母哪能真正放心,縱然顧忌到青云別院這里弟子眾多,但總也要小孩子每隔一段日子就要上山相見一下才是道理。
不過王宗景來他這里也不是關(guān)心小鼎的生活作息的,此刻他心中實在是有太多疑團,特別是昨夜冒險修煉了小鼎父親親手修改過的功法后,卻是出人意料地險象環(huán)生,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雖然到了最后天從人愿勉強算是僥幸成功,但是他事后細思,卻覺得如此功法絕對不是正道,并非常人可學(xué)的。哪怕就是他自己,能夠在那般瘋狂的修煉法門中活下來,只怕還是多虧了以前在十萬大山森林中浸泡過金花古蟒的蛇血,讓身軀遠比常人強壯所致。
盡管如此,自己仍是險死還生,但是他此刻盯著小鼎左看右看,卻實在看不出這小男孩究竟有哪里勝過自己了,自己練得吐血痛得死去活來的功法,小鼎卻說輕松得很。難道,真的是天資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