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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七月,北京新一輪高溫來臨。滾燙的柏油路面不時冒著熱氣,那一排排行道樹早已被折騰地已經(jīng)奄奄一息??杀氖侨司吞幵谶@樣一個巨大的蒸籠里,慢慢的被熱浪煎熬。
陸想想就是這大蒸籠里被煎熬的一份子,只是還咬牙幸存著,不若這辦公室的一撥人大多已經(jīng)陣亡。
整個屋子里唯一的制涼工具電動小風扇傳到徐偉明手里正巧耗盡了最后一塊電池。說好每人十五分鐘的,這才多久啊,沒享受到一陣涼風就罷工了?
徐偉明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口氣很是暴躁:“這修空調(diào)的還來不來??!再這么下去,人都要熟了!”說完又是一陣謾罵。
“行了,偉明,火氣這么旺能不熱嘛!”一旁的關(guān)燕也熱的不行,抓著手邊的文件夾又是一陣猛扇。
“關(guān)燕你還好意思說,講明了每人十五分鐘。你倒好,用了半小時!這公平原則到你這兒就變不平等條約了,電池全是你費的!”徐偉明的火似乎更旺了,這個時候別跟他講紳士風度,他只求男女平等。
關(guān)燕一聽,按耐不住了,“嘿,姓徐的,我都沒說你呢,居然還上臉了。我跑前跑后的去買電池,快曬掉一層皮了,多扇十五分鐘怎么了?再說了,這玩意兒是你的嗎,別搞不清所有權(quán)就惡人先告狀!”
徐偉明急了,“關(guān)燕,這東西似乎也不是你的吧。還好意思提所有權(quán),我沒告你侵占就不錯了!”
關(guān)燕不甘示弱,“喲,徐律師麻煩你翻翻刑法第270條,非法占有四個字你給我看看清楚。你要告侵占,全辦公室得都去蹲監(jiān)獄,包括你自己!”
陸想想看這一男一女似乎真干上了,想勸兩句又插不上嘴,其實她想說這個小風扇是她的所有物。
回頭一想,算了,這種戲碼他們每天要上演好幾遍。律師嘛,練練嘴皮子很正常。
話說回來,這職業(yè)真不是人干的,男人和女人根本沒差別,雖說是靠嘴吃飯,可也是殺人不見血。陸想想時常懷疑自己是否選錯職業(yè)了,為什么跟她想象的律師工作那么大相徑庭。
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正在爭吵中的男女,陸想想接了電話,禮貌地回復(fù)了幾句就掛了。她對著一屋子陣亡的,茍延殘喘的,以及那對重燃戰(zhàn)火的男女笑道,“同志們,修空調(diào)的來了。”
語畢,整個律所沸騰了。大家的心情簡直比贏了一個幾百萬標的的case還激動。
“想想,你還去哪兒啊?”關(guān)燕喊住正往門口奔的某人說。
“人是我叫的,得去盯著點?;仡^這維修費我還得報銷!”陸想想可不是個會吃虧的人,小算盤打得可響呢,但這不并說明她摳門,陸想想認為這叫生活。
關(guān)燕笑道,“你這丫頭片子盡往錢眼里鉆吶!”
“燕姐,您別五十步笑百步??!”
徐偉明湊過來,對關(guān)燕說,“人家想想說的對,你呀,沒資格說別人!”
眼瞅這二次大戰(zhàn)又要爆發(fā),陸想想趕緊逃離是非地,哼著小曲兒興致高昂地當小工頭去了。
陸想想是個老實孩子,出了名的聽話懂事。唯一一次就是考大學那會兒,瞞著父母偷偷把第一志愿改成了北京,為此從小被視為乖乖牌的她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揭竿而起。等錄取通知書下來了,陸家的家庭戰(zhàn)爭也拉開大幕。陸爸爸說,你想去外地上大學也不至于跑那么遠啊,好大學讀哪個不是一樣,關(guān)鍵是離家近。陸想想不依,去北京的信念雷打不動,脾氣固執(zhí)起來十頭小牛犢都拉不回。后來還是陸媽媽妥協(xié)了,覺得女兒出去見識見識也好,在這江南小城始終沒多大作為。陸爸爸看家里兩票對一票,也沒轍,心里很是擔心,巴不得跟著女兒一起上大學。還別說,陸想想天生有點小運氣,念完本科就上了研。她不經(jīng)感嘆首都就是塊旺自己的風水寶地,發(fā)誓不混出個人樣不回去見江東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