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時,幾乎灑了一大半出來。佳南一口氣將整杯喝完,放下杯子,一轉身,陳綏寧已經站在她身后。他們的距離這樣近,她幾乎能察覺到自己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
陳綏寧俯視著她,忽然伸手,牢牢地扣住她的下頜,固定住,不讓她往后退縮,薄唇輕柔至極地在她眉間一觸——那仿佛是個吻,又或許什么都不是。
“有件事忘記提醒你——你酒量一直不好,以前是有我擋著,至于現在……”她怔怔的表情讓陳綏寧忍不住一笑,“不想早死的話,以后出來應酬,少碰酒杯?!?/p>
“我知道了。”她艱難地說,又悄悄地將身子往流理臺處挪了挪,躊躇著要不要說一句謝謝。
他將她的動作盡收在眼底,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不用謝我——我說過了,許佳南,我只是不想你死?!?/p>
她依舊看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還是帶著迷惘。
“密碼沒改,寶貝……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一直忘不了我?”他伸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似笑非笑,“那正好,我也……還沒玩膩你。”
身后的冷水玻璃壺被碰倒了,哐啷一聲,碎成了幾片。她嘴唇煞白地看著他,像是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他總是有辦法,說出這樣令她覺得羞辱到極致的話。
可那個密碼……她無法反駁。
“早些休息吧?!彼呐乃哪橆a,淺淺地笑了笑,“從荷蘭到現在,你欠我不少了——來日方長?!?/p>
第二天鬧鐘醒了后,佳南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起來了。
似乎臉有微微地腫起來了,佳南苦笑了下,匆匆忙忙化了淡妝出門上班。她顯然對昨晚的應酬有些心有余悸,到了傍晚的時候,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幸好沈容順道來接她去醫(yī)院,陸嫣沒說什么,便讓她走了。
沈容一邊開車,一邊自后視鏡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說:“小姐,聽說昨晚陳總也來吃飯了?”
佳南依舊看著車窗外,有些心不在焉,卻隨口說:“是啊?!?/p>
“那你……”
“哦,沒什么。”她轉過頭笑了笑,“喝了杯酒,寒暄了幾句。”
沈容見她神色如常,便微微松了口氣,岔開話題說:“我怎么從不記得你喝酒?”
佳南怔了怔,隔了一會兒才說:“是啊,我好像很少喝酒。”
許彥海的身體恢復了許多,摘下了吸氧管,正躺著休息。
護士輕輕叫醒他,佳南便坐在他身邊,說了說這些天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他仔細地聽著,慢慢伸出手,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低聲說:“小囡,不要勉強自己?!?/p>
佳南反手握住爸爸的手背,笑得很燦爛,“爸爸,我也是直到現在,才發(fā)現工作其實很有樂趣?!彼ψ屪约旱恼Z氣顯得輕松愉快,并且真心地祈求上天,希望父親相信了自己的這句話。
沈容送她回家,她有意無意地問,“你跟著爸爸,每天都要應酬么?”
他側頭,深深看她一眼,似是察覺出了什么,“是不是陸嫣讓你跟著應酬?”
她不說話。
沈容就輕描淡寫地說:“我去關照她一聲?!?/p>
佳南笑了笑,打斷他,“不用,我必須盡快適應起來?!?/p>
還沒到家,她讓沈容在家門口的大賣場將自己放下了,獨自推了車,隨便買些東西。
這個時候恰好是晚飯后,來逛超市的大多是年輕小夫妻,或者情侶,熙熙攘攘的人群間,佳南忽然在一個飲料促銷柜前停下了。
年輕的促銷小姐熱情地端了小小的紙杯給她,笑著說:“小姐,試試我們剛上市的果汁吧,葡萄味的。”
她看到那些深紫色的液體,下意識地接過來,然后喝下去了。
有些酸,有些甜。
“是葡萄酒么?”她皺著眉問。
“當然不是啦。這是新上市的葡萄味果汁,喜歡的話,我們還有優(yōu)惠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