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特地強調(diào)了后面幾個字,見這男人看不出情緒波動的臉,突然心生厭煩,最后冷冷說道:“我知道這不是令人愉快的話,但還是請你回去向朗朗父母轉(zhuǎn)達,今天很危險,如果你們不轉(zhuǎn)變觀念,那么我很抱歉地說,你們很失職。”
夏舞一番話傾吐完,反而內(nèi)心有些忐忑,這是她人生第一次面對一個比她年長的人說出一串嚴厲的話。之前她一直有一些孩子氣,但在說這番話時,她已經(jīng)自動進入到教師這個角色。嚴冀深深地望著這個全新的夏舞,沉默了一會兒,很真摯地回答:“謝謝你夏老師。”
一時之間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夏舞看著嚴冀棱角分明沒什么表情的臉,他靜靜地看著她,她竟然莫名覺得那雙幽深的眼睛里藏著若有若無的悲傷,絲絲縷縷地縈繞著她。
她下意識想離開,最后囑咐道:“尼可的手術(shù)費還欠了一些,你去付一下。醫(yī)生說了這個星期都要來換藥。”回頭看了下朗朗懷里的大笨狗,嘆了口氣:“好了以后,行走可能也沒有以前靈活了。”
再回過頭來,嚴冀依然一臉沉默地看著她,她忽然害怕看到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片海,忙低下頭說:“我先走了。”
“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夏舞搖頭拒絕,嘴邊慢慢勾起自嘲的弧度,“我想我們不順路。”
就這樣婉轉(zhuǎn)地拒絕了他的好意,兩人之間的隔閡依然橫亙在彼此之間,這一點,誰都心知肚明。
嚴冀只是看著她,眼睛里的那片海依然平靜得看不到潮汐。
不過因為邱朗朗的堅持夏舞倒沒有立刻離開,經(jīng)過下午的一番驚魂,朗朗對夏舞的好感度倍增,甚至戀上了夏舞甜糯好聽的聲音,說什么也不要老師走。
夏舞只好耐心地留下來,逐條逐條地幫他復(fù)習怎么照顧受傷的尼克,朗朗已經(jīng)向夏舞表明要做個合格盡職的“好護士”。
只是夏舞抬起頭時,嚴冀不知道去哪兒了,問朗朗,孩子搖搖頭。
夏舞也沒在意,等再看到嚴冀時,他手里拿著個嶄新的鞋盒從門外慢慢走進來。夏舞愣在那里,瞬間就明白過來他干什么去了。
他幫她買鞋去了。
她突然不知所措起來,盡管自己光腳確實是因為朗朗,可一旦一個男人一聲不吭為她買鞋,哪怕只是還她一個人情,這種感覺依然十分微妙,對于涉世未深的女孩來說,有點讓人臉紅。
盡管夏舞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yīng),嚴冀卻表現(xiàn)得很自然:“我不知道你的鞋碼,可能大了一點。”
擺在夏舞面前的是一雙柳釘平底鞋,款式簡單,卻又不缺乏時尚元素,并且很襯夏舞今天的牛仔服。夏舞看著這鞋以及身邊的男人,思維有些混沌,訥訥地說道:“謝謝,讓你破費了。”
“你客氣了,夏老師。”嚴冀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一會兒三人在醫(yī)院門口分別,嚴冀抱著胖胖的朗朗,朗朗抱著胖胖的狗,重疊的感覺有些滑稽,卻隱隱透著股溫馨,夏舞甜笑著與他們揮手道別,在被細雨滋潤后的傍晚,各自走上了不同的方向。
夏舞一直盯著腳上的新鞋,走了幾步,莫名回頭,遠遠看著男人寬厚的背影,像夜色里一出哀愁的無聲電影。
她的內(nèi)心突然浮起一個疑問。
明明是什么都擁有的男人,為什么卻覺得他失去了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