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并向他解釋,勞倫最近剛成為我的合法監(jiān)護人,所以我并不是無人認領的起點人,接著我把自己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告訴了他。
“你去商場里干什么?”他問。
“和我的弟弟泰勒一起來買鞋子。”
“他在這兒嗎?”
我點點頭。他指了指空中顯示屏。
“請用語言來表達?!彼f。
“是的,他現(xiàn)在就坐在隔壁那張桌子前接受訊問?!?/p>
我撓了撓后腦勺,然后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我停了下來,發(fā)現(xiàn)警探正在看我—他注意到我的動作了嗎——于是把手塞在大腿下面。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他問。
我深吸了一口氣。排隊等候的時候,我練習了一下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我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釋清楚嗎?
“我看到一個女孩在逛商場。”
“你能描述一下她的外表嗎?”
“她有一頭紅色的長發(fā),大約五尺四英寸,長得很漂亮……”
我的眼睛充滿了淚水。我努力克制著失聲痛哭的沖動,不想讓他猜到我認識她。
他瞇起眼睛看著我:“哭吧,沒關系的。等你準備好了再告訴我。”
我點點頭:“現(xiàn)在好了?!?/p>
“她身上穿什么樣的衣服?”
“嗯,一條綠色的連衣裙,還有一雙銀色的鞋子。”我的聲音嘶啞。
我們的視線撞在一起。我猶豫了一下。
“還有——?”
“她表現(xiàn)得很奇怪?!?/p>
“怎么奇怪了?”
什么都不要說。
我警覺起來。那個警探抬起眼,越過空中顯示屏看著我。
“你還好嗎?”他問。
如今你已經見識過我的本事了,考利,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我點了點頭。
“你能繼續(xù)嗎?”警探問道。
“那個女孩看起來很不安的樣子。她在商場里東張西望?!?/p>
他瞇起眼睛:“接著說?!?/p>
“她站在鞋店前面。突然之間,就發(fā)生爆炸了。我閉上眼睛,然后—然后我就看到她死了。那個炸彈一定在她身上?!笨膳禄貞泿淼耐纯嘣俣纫u來,我的聲音都沙啞了。
他看著我,表情變得柔和起來,看起來似乎很同情我。我差一點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但是我沒這個膽量。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蔽艺f。
他讓我繼續(xù)坐了一會兒。我看到泰勒站起來,邁克爾護送著他,慢慢向商場出口的方向走去。
執(zhí)法官結束對我的訊問時,老頭子已經離開了。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聽見了自己大腦處于真空狀態(tài)的聲音,每一次當他斷開連接時,我的大腦里都是一片死寂。我猜他得和自己的手下溝通,說不定就是那個控制了可憐的里斯的人。不過,只要他不和我聯(lián)系,我就感恩戴德了,才不管他是因為什么呢。
我像幽靈一樣在空蕩蕩的商場里走來走去,突然想起自己的終點人朋友雷蒙德說過的話。他是幫助海倫娜解決技術問題的家伙。他曾預測,我們腦子里的芯片可能會像炸彈一樣發(fā)生爆炸。
可憐的里斯。那個老頭子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呢?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了向我們證明即使青春勝地被關閉了,他也可以屹立不倒?又或者只是單純想恐嚇一下我?
我的胃抽成一團。我真的很痛恨這個芯片—這個東西—就根植在我的腦子里。我可不打算讓一個變態(tài)的終點人控制我的余生。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我感覺自己搖搖欲墜,趕快走進服務門附近的一個壁龕里,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我的腦海里始終縈繞著里斯和那只鞋的畫面。那個時候,我能做些什么來拯救她嗎?我用雙臂捂著肚子,試圖鎮(zhèn)定下來,堅持住,振作起來。
回過頭,我發(fā)現(xiàn)自己遠離爆炸區(qū)域,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我。我掏出手機給博恩參議員打電話,努力保持冷靜和理性。我非常確定,自己至少做到了維持理性這一點。
參議員曾經在關閉青春勝地這件事上幫過我。他是少數(shù)幾個了解事件內情,并且有這個人脈關系可以做點什么的人。我向他解釋了這里發(fā)生的一切。他也一直試圖和老頭子取得聯(lián)系,但沒有成功。我告訴他這次爆炸就是老頭子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