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版權經(jīng)紀人的辦公室被前任助理敲響,進來后她對我說她想寫一個叫《古劍奇譚》的游戲的官方小說。
得首先介紹一下我的前任助理,這個人叫寧晝,北大畢業(yè),是個標準的御姐,身高170公分,穿上高跟鞋180公分,威風凜凜,媚眼鋒利,全公司上下的小姑娘們畏懼她勝于畏懼我。她升職之后在我們公司負責版權銷售,每天要跟十幾個作者談購買版權,風風火火。
我很詫異。這在我看來就像是一個酒店大堂經(jīng)理忽然要求去端盤子上菜一樣。我記得我扶了扶眼鏡說,你找個作者幫你寫一下就好啦。寧晝同學說,那我給你講講這個故事吧。
她用了兩個小時給我講《古劍奇譚》。
從眉間有一顆紅點的少年開始,到前世撫琴的仙人,然后是蓬萊的廢墟,然后是那柄宿命不祥的劍……我如今已經(jīng)很難得花兩個小時來聽一個故事了,通常我的編輯找我來談一個大綱,我只需要聽15分鐘,就會做出判斷,有時候說到5分鐘我就會說停,不用說下去了。
但我聽了兩個小時的古劍,寧晝還沒有把這個故事說完。它龐大如一個真實的世界,每個人物在這個世界里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甚至可以說它并沒有那么刻意地區(qū)分主角和配角。那種感覺就像是當初我們一起玩仙劍的宿舍兄弟們穿越到了我們曾經(jīng)夢想的世界,我們會聚在一起斬妖除魔,也會分開和宿命中的少女遭遇。
每個人都會是自己生命中的主角。
我想這個游戲的設計者一定很愛她筆下的世界吧,一如阿劍和我當年那么愛林月如。
寧晝說游戲的監(jiān)制是原來上海軟星的工長君,也是《仙劍奇?zhèn)b傳》第三代和第四代的監(jiān)制,頓生敬仰。于是我們在一個下午去工長君發(fā)起的新公司上海燭龍訪問,見到了工長君和《古劍奇譚》的總設計某樹,漫談了兩個小時。
我曾經(jīng)在九城和完美時空工作過,認識不少偏重游戲策劃的制作人也懂得游戲美術工作的方式,但委實在某樹那里,我能夠感受到的不只是創(chuàng)意,而且是一個女孩對自己心目中的世界的憧憬。唯有你懷著這種憧憬,才會不遺余力地把游戲中的每個人物塑造得栩栩如生,便如雕塑家塑造自己心中的杰作,即便是衣褶的細節(jié)也務求完美。
作為中國作家代表參加倫敦書展的時候我去參觀大英博物館,在亞特農(nóng)神廟的浮雕前站立了很長時間,那些乘著健馬奔馳的男兒有著流暢的線條和極盡完美的細節(jié),在那里站的時間越長你越是能夠體會到其中奔騰的動感?!豆艅ζ孀T》的設計給我類似的感覺,這部游戲里沿著每個線索走出去都能找到一個完美的結局,無論百里屠蘇、風晴雪、方蘭生或者紅玉,甚至歐陽少恭,每個人生活在那個世界中都有著自己的理由和愛恨,所以活潑真實。
讓我想起大學時候玩《仙劍奇?zhèn)b傳》,相比《軒轅劍》,它的世界觀未必宏大,但勝在每個人物栩栩如生,能夠讓你在一個世界中反復行走不覺厭倦的,并不是瑰麗的設計,而是鮮活的人物。
我也得以理解為何寧晝那么期待自己親自執(zhí)筆這個游戲的小說版。她的工作其實已經(jīng)相當繁忙了,有時候需要加班熬夜,公司文案部的同事和我也為這本書提供了想法和細節(jié)修改上的幫助,雖然未必能做到完美的呈現(xiàn),但確實是懷著對舊日的懷念和對這部游戲的敬意。
感謝上海燭龍,在告別游戲世界的多年之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人依舊堅持著我們少年時的夢想。
你們?nèi)耘f站在那片浩瀚廣大的世界中,手握古劍,仰望仙山,斬一切妖魔,與自己命中注定的人相逢,過著我們曾經(jīng)羨慕不已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