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年少時最大一件事,似乎就是逃學了。
1931年的時候,沈從文寫過一本《從文自傳》,里面到處都能看到小頑童逃學的豐富經驗。
沈從文自己也非常坦白地說:“前一部分主要寫我在私塾、小學時一段頑童生活。用世俗眼光說來,主要只是學會了逃學,別無意義。 ”(沈從文:《自傳》)
不過,沈從文對逃學并無任何后悔,所以他接著說:“但從另一角度看看,卻可說我正想盡辦法,極力逃脫那個封建教育制度下只能養(yǎng)成‘祿蠹’的囚籠,而走到空氣清新大自然中去,充分使用我的眼、耳、鼻、口諸官覺,進行另外一種學習。這種自我教育方法,當然不會得到家庭和學校的認可,只能給他們一種頑劣憊懶、不可救藥印象,對我未來前途不抱任何希望。所以在我尚未成年以前,我就被迫離開了家庭,到完全陌生社會里去討生活。 ”(沈從文:《湘行散記》)
逃學行為自然是不對的。但沈從文作為一個淘氣孩子的典型,他為什么逃學,則可以從反面啟發(fā)現(xiàn)在的家長和教育工作者。
首先,他在剛上學的時候,就受到封建教育制度的束縛和虐待?!稄奈淖詡鳌分羞@樣寫:“六歲時我已單獨上了私塾。如一般風氣,凡是老塾師在私塾中給予小孩子的虐待,我照樣也得到了一份。 ”
現(xiàn)在我們普遍認為,老師是心靈工程師,要呵護引導學生,怎么可以打孩子呢?但在當時,用板子打學生卻是學校里常見的。不僅打,還要罰,不顧及孩子的尊嚴,乃至于到了虐待的程度。既然如此,學生怎么會喜歡上學呢?
其次,有大一點的頑皮孩子引領。
沈從文回憶:“第二年后換了一個私塾,在這私塾中我跟從了幾個較大的學生學會了頑劣孩子抵抗頑固塾師的方法,逃避那些書本枯燥文句去同一切自然相親近。 ”“領導我逃出學塾,盡我到日光下去認識這大千世界微妙的光,稀奇的色,以及萬匯百物的動靜,這人是我一個張姓表哥。他開始帶我到他家中橘柚園中去玩,到城外山上去玩,到各種野孩子堆里去玩,到水邊去玩。 ”“我在作孩子的時代,原本也不是個全不知自重的小孩子。我并不愚蠢。當時在一班表兄弟中和弟兄中,似乎只有我那個哥哥比我聰明,我卻比其他一切孩子解事。但自從那表哥教會我逃學后,我便成為毫不自重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