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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斜至深處 第十三章(3)

傾斜至深處 作者:彭名燕


女兒作出讓步了,可老林還執(zhí)拗地舉著戰(zhàn)旗,他的自尊已經到了令人生厭的地步。我怎么找了這么個丈夫!

賓客越來越多,休息室坐不下了,人們就到萊佛士的院子里品茗賞花,畢竟萊佛士本身就是一個英式大公園。

我是女方唯一的親人,要接待,要寒暄,手都握痛了,用一塌糊涂的英語對付幾個馬來客人(馬來人是不會華語的),用好得不能再好的中文同華人交流。我忙得忘記了上廁所,忘記了喝水,忘記了老林的麻煩。得空時我便一個勁兒地吃糖,好多年沒這樣吃過糖了,今天我要吃個夠,把心里的苦全部融化,哪怕明天血糖飚升。

八個伴娘到了,她們是眼科中心市場部的幾位高管,美人堆里挑出來的八大美女。不光美麗,她們還氣質高雅,美得富有內涵。杰克找的女孩,全是這種檔次的,關鍵時刻真拿得出手,比那些平庸的禮儀小姐高貴多了。

杰克為八大美女各訂做了一身拖地白裙。這身高檔白裙,事后會送給她們做紀念,在任何高級場合都能派上用場,她們當然開心得好幾個小時都笑靨如花。

八個美女進入化妝室,兩個化妝師為她們打扮,二十分鐘后,她們玫瑰花一樣露面了,又是一陣轟動。儀式開始時,她們要站在紅地毯的兩側,每人手捧同樣的鮮花,笑出同樣的尺度,加上同樣高挑的個子、同樣白嫩的皮膚,簡直是一排克隆美女,一出場就是一出戲。

杰克真會訓練他的兵,據說,他手下的職員,沒有不怕他的,尤其是那個愛搗亂、私下人稱“病毒”的醫(yī)生皮特。

這個“病毒”,經常對眼科中心的員工,包括容容,擺架子,說難聽話,總覺得所有人都虧待了他。如果他的病人比菲臘的少,他就會暗地諷刺,咳,真是沒法干下去了,受這樣的冷遇,也就只有我能忍受了。昨天,也就是容容結婚的前一天,他還大發(fā)脾氣說,我的手術在新加坡數一數二,你們去問問,白內障手術誰是“拿莫萬”(第一),為什么到了這里就成了尾巴?你們不向患者推薦我,是成心晾我。從不輕易對人發(fā)脾氣的容容實在氣不過了,沖進診室對他說:皮特,你不要太過分,菲臘的患者多,都是患者點名要他手術,你不清楚嗎?凡是點你名的,沒有不給你安排的,我們給你推薦的患者每月不下一百個,你說說,誰跟你過不去?是誰,誰把點你名的患者給了別人?說不出就是誣陷!請你在講座上講課,你說對不起,你有事;阮醫(yī)生生病,讓你幫忙頂一下班,你說對不起,你沒有那個責任。是你自己失去了許多讓患者點你名的機會,全怪你自己。況且,就算你的患者數量不如菲臘,但你每月的收入多少,你心知肚明,以前你在別的醫(yī)院有這么多嗎?怕是連現在的四分之一都不到。人不可以沒良心,如果你還算有點良心,請你閉上你的嘴!我是你的老板,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說風涼話,不然我就關了你的診室?!安《尽闭f,你敢關,我就敢告你。容容說,歡迎,我就等著與你法庭見面。杰克一般不會出面與“病毒”交戰(zhàn),但迫不得已時也會反擊。這一次,由于是結婚前一天,他就發(fā)了一封嚴厲的短信給皮特,說,你是男人,這樣與女人說話,非常不禮貌,況且妮可兒是你的老板,你要道歉!皮特立即給容容發(fā)短信道歉說,對不起,我對你不禮貌,請你原諒,但你也對我說了過頭話,你是否也應當向我說對不起?容容回信說,好,我說對不起,希望以后不會再以這樣的方式來解決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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