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宜冰果然將那個模型粘好了,雖說比不得原來的精致,但用謝亭西的話說,殘缺也有殘缺的美。他樂得接受,并且大大方方拖著謝斯南去自己房里:“二哥,我說了跟你換的,看上什么隨便挑。”
謝斯南看著他房里堆放得滿滿當當?shù)耐婢?,道:“不用了,我沒興趣。”
謝亭西卻不愿意:“別這樣啊,省得媽媽說我搶你東西,隨便拿一件都行?!?/p>
謝斯南的目光在架子上游移了一遍,最終停留在一個形狀詭異的玻璃魚缸上。
謝亭西笑道:“你喜歡這個?。吭趺锤”币粋€審美,她房里有個一模一樣的,以前就喜歡用這個養(yǎng)魚,養(yǎng)多少死多少?!?/p>
謝斯南道:“你們經常買一樣的東西?”
“小時候,爸媽老說什么龍鳳呈祥,好兆頭,我和小北的東西什么都是雙份買的?!敝x亭西敲了敲柜子,“我這兒指不定還能找著當年的小裙子小褲子呢。”
謝斯南一笑,拿起那個魚缸:“那就這個吧?!?/p>
“???就這破玩意兒啊?”
“嗯?!?/p>
謝斯南捧著魚缸,心中想著,除了那個水晶豬之外,他終于又多了一個和小北一樣的東西。至于為什么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他也不明白。
是日下午,謝小北被謝斯南拉著進了醫(yī)院。
謝小北氣急敗壞地甩開謝斯南的手:“你瘋了是不是!怎么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謝斯南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竟要和她做血液鑒定,謝小北極力反對:“你怎么可以這樣懷疑爸爸媽媽,懷疑我!”
“我是在懷疑我自己!”謝斯南抓著謝小北的手,“我求你,配合一下,就這一次!”
謝小北看著他面露恐懼的表情,似是被他的情緒所感染,眼中也蒙上了霧氣:“那如果,我們……不是呢?”
謝斯南道:“我們先去驗血。”
說罷,拉著她去填單子。
從小到大,謝小北驗過很多次血,但是從來沒有哪一次,讓她覺得如此緊張,如此害怕。
那恐懼如同從骨髓深處蔓延而出,溢滿全身。
醫(yī)生不斷地說:“放松點,放松點?!?/p>
抽完血,謝小北看著那兩針管的血液,怔怔出神。
謝斯南拉起她的手:“走,我們去外面等會兒,想不想吃什么東西?”
謝小北搖搖頭,沒有任何胃口。
他們坐在醫(yī)院的走道里,看著往來的人。
這些人中,有醫(yī)生、有護士、有發(fā)燒在吊水的老人和小孩……這里有車禍、有疾病、有懷孕、也有死亡……
獨獨他們,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走道里,為著一個明知不可能的結果,這樣滑稽、這樣可笑。
“哥,我們走吧?!?/p>
“再等等,馬上就好了?!?/p>
他握著謝小北的手,滿是汗?jié)n。
醫(yī)生叫到他們的名字,二人皆緊張地站起來。
謝斯南道:“你等一下,我去拿?!?/p>
DNA的檢測報告赫然顯示,謝斯南和謝小北,無血緣關系。
謝斯南看著報告,只覺得天旋地轉,雙手不自主地發(fā)顫。
要不要告訴小北?
他很想裝作一切正常的那樣,把報告單子往垃圾箱中隨手一扔。
他希望醫(yī)生馬上跑出來,說這個單子錯了。
從小到大,他都那么渴望著親情,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家,竟也要這么快就被剝奪走嗎?
這么多年來,即便是遭受痛苦的童年,他也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期盼著老天爺,可以給他留一絲善念……
這乞求,來得徹心徹骨,來得歇斯底里。
但是醫(yī)生終究沒有來,報告單上的姓名也沒有錯。
謝斯南掙扎許久,終于還是將報告單隨手撕了,扔進垃圾箱,故作輕松道:“真是的,我怎么會有這么荒唐的想法?”
謝小北看到他輕松的表情,笑起來:“你真的是想多了!”她轉過身,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哥,我們回家吧?!?/p>
“好,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