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小寶寶在玉翠肚里踹起來,踹得玉翠渾身淌著激動的暖流。自己就要當(dāng)媽媽了,這是一個多么不可想象的事實!不久,因忙夏歇了戲班,鄭汝一進(jìn)齊宅正巧碰見紀(jì)媽。紀(jì)媽說:“好狠心的鄭先生,快看玉翠去吧。”鄭汝慌忙問:“玉翠咋了?”“你見了就知道了。”紀(jì)媽笑而不露說。
一路上鄭汝作了種種猜想,終猜不出在玉翠身上究竟發(fā)生了啥事。趕到學(xué)校站在窗口向內(nèi)望去,鄭汝不由“啊”了聲:講臺上玉翠挺著稍微顯身的肚子正在全神貫注地上課,激動的淚水嘩地從他眼眶涌出來了。教室里的騷動引起了玉翠的注意,望去時向鄭汝送上一個勿擾的手勢又鎮(zhèn)定地上起課來。放了學(xué),鄭汝伸手要扶玉翠回去,玉翠在他手上打一下深情說:“我還沒那么嬌氣,讓人見了多不好意思。”進(jìn)了房門,鄭汝急不可待地說:“快讓我看看咱的小寶寶!”玉翠平靜地躺在炕上,鄭汝小心掀起衣服,一會兒用手在上面輕輕地?fù)崦粫簩⒍滟N著肚皮靜靜聽著,那甚是癡醉而又孩子氣樣,讓玉翠不由地笑了。
“我有孩子了!我就要當(dāng)爸爸了!”興奮的叫聲終于從鄭汝心里發(fā)出來了,這讓玉翠趕緊去捂鄭汝的嘴,作神秘樣向他呶了呶。
“我就要當(dāng)爸爸了……”鄭汝不停地在房里走動著,念叨著。
夜里,鄭汝躺在玉翠身邊小心得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玉翠翻個身子也不住地說,“小心點……”倒讓玉翠笑個不止,“哪有這般不經(jīng)動,齊老太還叮囑我要多走動走動,說那對孩子好。”鄭汝這才放下心,輕輕上去吻了……
有鄭汝陪伴在跟前,玉翠感到了雙重的幸福,一樣是鄭汝細(xì)心關(guān)照,一樣是胎兒的不時驚動。轉(zhuǎn)眼收了夏,鄭汝又要動身了,玉翠難舍,鄭汝更難舍。這天早上,鄭汝練功回來坐在床邊望著仍躺在床上的玉翠,用手輕輕撫摸玉翠的面龐,露出不忍心離去的樣子,他知道這一走不知又是多時回來。玉翠早就醒了,閉著眼睛,終于有淚從緊閉的眼睛里擠出來了。鄭汝抹著淚水愛憐說:“翠妹,跟我走吧,讓我好生照料你。你懷著孩子一人在家,我真的放不下心。”玉翠將身子偎在鄭汝懷里,久久無語。
“這個這候,若有爹爹媽媽在你身邊,該多好呀!”這是鄭汝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又是玉翠心里最痛的傷痕。平日里兩人盡量用一種克制不去觸那往事,當(dāng)無意中話語快要落入那不快的邊沿時都小心地繞過去。這時因激動說出了這萬不該吐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了,鄭汝難過地?fù)u了搖頭。玉翠從床上坐起身子,理了理紛亂的頭發(fā)說:“哥,你走吧,莫要掛念我。我會讓我們的孩子快快活活地長哩,只要干好你的事情,就是對爹爹媽媽最好的報答。孩子是我們的希望。”
要走了,鄭汝伏下身子吻著玉翠的臉頰說:“我想再看看我們的孩子……”玉翠點點頭,脫了單薄的內(nèi)衣跪在炕上。晨曦從窗簾上透進(jìn)來,灑在玉翠那光潔透明的身上,胎兒那嫩紅的輪廓仿佛印在那月芽樣的腹上,鄭汝把臉面貼在上面……
將那摞作業(yè)改完,還不見程興回來,玉翠走出房門站在天井里,伸著慵困的腰身,肚皮上猛地跳一下,讓她不由“啊”了聲,胎兒又踹她哩。玉翠用手輕輕撫著肚腹,喃喃道:“孩子,爸爸媽媽,盼你哩!”
又等了好時才聽見拍門聲,玉翠走到大門前問:“是三弟吧?”程興在外說:“大嫂,是我哩。”開了門,程興緊從玉翠身邊溜去鉆進(jìn)門房。玉翠想問咋這么晚才回來?又怕程興說她勞駕你一回,就不耐煩了,便回房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