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叫醒的,是單位的電話。
大約是上午10點。其實我早就醒了,或者說我壓根就沒有睡著過。
自秦雪問了我那個莫尼卡?王問過的問題后,我就被困擾住了。
雖然記憶是那樣清晰,我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秦雪是在片場,而認識莫尼卡?王的的確確是由前女友介紹的,但當她們問了我同樣的問題后,好像受到某種暗示,總覺得在第一次見到她們之前,我就已經(jīng)認識她們了。
這奇怪的想法像根釘子,不斷往我堅硬的記憶里鉆,如此折騰大半夜,天亮時,腦子還是很清醒。
不過,即使醒著,我也沒有起床的打算,就想繼續(xù)躺著,什么事都不干,哪怕躺上十天十夜都行。
但手機很不識相地響起來,然后我聽到我們雜志主編那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話。
雖然嗓音條件已夠沙啞,但主編打電話時,還在繼續(xù)壓抑嗓子,生怕被人聽到似的。但我知道他是在主編辦公室給我打電話,那里只有他一個人,大家平時躲他都來不及,絕不會有人不識相地站在他十米以內(nèi)的地方聽他打電話。一般他這樣故弄玄虛,只為表明一個態(tài)度,那就是他要說的話很重要,同時也向接電話的人暗示,你是他最信任的人。
為了順利地和主編在狀態(tài)上接軌,我也壓低嗓門,一本正經(jīng)地問他找我什么事。
主編囁嚅一陣之后,終于告訴我,這期雜志的緋聞報道出了點狀況,文章的苦主之一,著名的房地產(chǎn)大亨黃國歌看了報道很生氣,今天上午一群彪形大漢跑到雜志社,說要找寫文章的人算賬,還揚言要用我右手的中指作為誹謗的代價。
我有些納悶,寫文章的又不是我一個人,為什么偏偏只要我的中指,便問了主編這個問題。
主編結巴了一會,然后說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于是,我恍然大悟。顯然,對方來找茬時,只有我不在場,所有事情就自然都推到了我一個人身上。
雖然心里覺得大家這么做,有點無情無義,但轉(zhuǎn)念一想,換了我,也肯定會找某個注定倒楣的同事做替罪羊,就斷了對主編大喊大叫的念頭,只得認下了這個冤大頭的角色,然后開始跟主編討價還價,讓單位為我的犧牲做點補償。
主編看我這么通情達理,似乎很是感動,好言安慰了一番,開始為我出謀劃策。為了保護我那根又長又粗又美麗的中指,主編建議在事態(tài)平息之前,我暫時不要去上班了。不過,工資獎金什么的,會照發(fā)。最后主編還建議我最好離開漂來,去外地游歷,當然旅行費用,單位可以給我報銷。
主編這些體貼入微的補償措施,讓我心里暖烘烘的,都差不多要熱淚盈眶了,但緊接著,他還建議我,最近最好連自己的住處都不要回了。
聽到這個建議,我恍然大悟,同事們不僅拿我當了替罪羊,還很沒骨氣地把我的住址也透露給了黃國歌的人。
“要你現(xiàn)在還在住的地方,趕快走!”最后,主編在電話里這樣強調(diào),然后不等我回復,便落荒而逃似的掛了電話。
我被這個突然的變故搞得心亂如麻,拿著手機愣了老半天。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我感到秦雪的手正在我眼前晃個不停,這才注意到她其實一直都在邊上關切地看著我。
“信了吧?只要我和誰一起,誰就會倒楣。”秦雪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
“跟你沒關系,要怪,也只能怪黃國歌太沒娛樂精神,再怪的話就怪那幫將我往虎口里推的同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