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呵呵笑道:“大明你倒是一語中的??!不過等你將來做了廳長,在主席臺上大聲聲討賭博時,心里頭或許正想著我們今日在這里快意豪賭的情景哩!”
見老黑提到官場的事,汪大明一時沒了對世情哲學做進一步追問的興趣。便整一整領帶,昂著頭從兩個衣著鮮艷的門童身邊徑直走了進去。
雖然已經(jīng)在里面待過一天,但他們?nèi)院芸炀兔允Я朔较?,轉(zhuǎn)了幾圈也沒有找到賭場入口處的安檢門。原來酒店內(nèi)部也是處處玄機,酒店的大堂是蝠鼠的肚子,地面由100多塊云石組成八八六十四卦象。賭客一進入這個八卦陣,就會東西不辨、方寸大亂。大堂的圓拱頂上,由瓷磚砌成大風大浪的壁畫,以使賭客時時有置身風浪之中的暈眩感。最后,他們不得不向工作人員問路,誰知安檢門居然就在側(cè)邊。顧小凱忍不住罵道:“這狗日的賭場,成心是同人捉迷藏怎么的!”
進得賭場,但見過道上幾個白人正紅著眼在狂拍老虎機,顯然已戰(zhàn)斗了一個通宵。大廳周圍是貴賓室,專門招待一擲千金的豪賭客,顧小凱探頭探腦地想去看看熱鬧,老黑告訴他:“沒有10萬以上的籌碼,人家根本不讓你攏邊哩!”
賭場無甲子,在這座雀籠式的賭城里,人們根本感覺不到寒暑易節(jié)、晝夜變更,有的只是生死搏殺。
汪大明他們剛踏進人聲縈繞的賭博大廳,就見幾個保安拖了一個女人出去,他們不禁有些愕然。一問,原來該女子屢賭不中,又不甘心,最后傾其所有,悉數(shù)押上,結(jié)果又是失手,又氣又急的她搶過籌碼奪路狂奔,自然很快即被捉住。汪大明注意到,盡管起了這么大的風波,賭場內(nèi)卻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一些近在咫尺的賭客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只顧瞄著荷官手中的骰子機和疊碼仔手里拍得噼啪作響的大把籌碼。汪大明心想,在這里就算是死人倒屋之類的事情恐怕也引不起他們多關注一眼的興趣,瘋狂的金錢游戲居然讓人的心變得如此麻木!
對賭果然大大提高了效率,而且還可以坐著舒舒服服地下注了——頭晚因為不是每注都押,按賭場規(guī)矩只好硬站著,幾個小時站下來還真讓人吃不消。汪大明和老黑一大一小地對賭,很快各自的錢包都漸漸豐隆起來,顧小凱在一旁看得手足發(fā)癢,恨不能也來親自體驗體驗從疊碼仔手中接錢的幸福感覺。到后來,他實在忍不住,就哀告老黑給他幾個小籌碼試試手氣。結(jié)果,一千元在他手中沒幾分鐘就輸了個精光。
旁邊一個一襲真絲黑衣黑裙的女子斜眼看他笑笑,目光中不無揶揄。
這下顧小凱有點掛不住了,非要老黑給他一萬元不可。老黑惱了,說:“你能不能安分點?”顧小凱不依不饒,最后汪大明也來了氣,悶著臉甩給他一萬元。
顧小凱看也不看,隨手就押在“大”上。
燈亮了,四、四、五,十三點大。
顧小凱不動聲色,顯出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隨手賞給荷官一千元。旁邊人不禁嘖嘖稱奇。黑衣女子側(cè)著臉看他,嘴角仍不乏嘲諷的神氣。汪大明留心到女子的唇角長有一顆美人痣,襯托得那張臉愈加生動和性感。他不覺又多看了幾眼。
顧小凱寵辱不驚,將手頭的籌碼又一股腦押在“小”上。
燈亮了,二、三、三,八點小。
顧小凱冷笑一聲,收起籌碼,揚長而去。
汪大明和老黑對視一下,也不去理他,繼續(xù)對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