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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依然是中國心 1

我的中國心 作者:鳳凰衛(wèi)視出版中心


1950年秋,顧毓琇回到母校麻省理工學院擔任客座正教授;1952年,他應聘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客座教授,兩年后轉(zhuǎn)為終身正教授。年近半百的顧毓琇拋卻雜務,在美國一頭埋進了對前沿學術(shù)的研究中。一代電機權(quán)威就此誕生。

他與維納等人一起開創(chuàng)了控制論的新紀元,被國際學術(shù)界公認為非線性控制理論的先驅(qū);他獲得了美國電機及電子工程師學會(IEEE)頒發(fā)的金禧獎章和千禧獎章;他是IEEE的會員,還曾是國際理論及應用力學聯(lián)合會(IUTAM)唯一的華人個人理事;他被多所學校聘為名譽教授,又被授予名譽學位,其間不乏常春藤聯(lián)盟中的大學——他的教學生涯一直持續(xù)到70歲,這期間,他取得了非凡的學術(shù)成就,為自己博得了崇高的榮譽,也為世界科學的發(fā)展貢獻了巨大的力量。而這一切的榮耀,他都是以一個中國人的身份而獲得的。

直到1973年,71歲的顧毓琇才加入了美國國籍。

陳難先(曾任民進中央副主席):他在這個之前沒有拿美國國籍,他是為了回國才拿美國國籍的。

1972年,尼克松與周恩來兩位巨人的握手,讓中美關(guān)系步入了新階段。此時,身在美國卻心系華夏的顧毓琇終于按捺不住了。

第二年8月,顧毓琇與夫人王婉靖帶著女兒顧慰民,搭乘英國海外航空公司的班機,輾轉(zhuǎn)從美國費城轉(zhuǎn)道倫敦、香港,返回大陸。他再次踏上了一別24年的故土。

8月29日晚上10點,在周培源夫婦及廖承志夫婦的陪同下,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了顧毓琇。

顧宜凡:我聽祖父后來說,他們見面是這樣的:周恩來一見面就說:“你不老嘛!”大家就好像是很熟的老朋友。確實也是老朋友,因為在抗戰(zhàn)的時候,我祖父是教育部的政務次長,周恩來則是以共產(chǎn)黨員的身份參加聯(lián)合政府,擔任軍事委員會的政治部副主任,也是副部長級別。當時郭沫若是周恩來下面一個廳的廳長,他們(郭沫若與顧毓琇)在抗戰(zhàn)的時候經(jīng)常一起探討教育的問題。

在接見的時候,周恩來說,“顧先生,你是‘客卿’啊”?!褪枪糯欠N客卿,不依附于任何黨派而加入政府的社會賢達,為政府做事的客卿——說“你是‘客卿’啊”。我奶奶看到周恩來說:“你的身體很好嘛?!敝芏鱽砥鋵嵞菚r候已經(jīng)得癌癥了,他說:“虛有此表,虛有此表?!?/p>

在顧毓琇的記憶里,這次“會見時氣氛很隨意,有人專職攝影,有茶,午夜時分還有點心招待。我們像老朋友那樣傾談,漫談著雙方都關(guān)心的種種話題”。他們談到了蔣介石、陳立夫,還談到了顧毓琇的表兄王昆侖。此時的王昆侖正因“文革”的沖擊而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聽顧毓琇提到后,周恩來萬分愧疚,說自己太忙,沒來得及處理此事——后來,王昆侖在周恩來的保護下得以恢復自由,重新恢復工作,并當選為民革中央主席和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

此是后話了。

在顧毓琇與周恩來會面的第二天,新華社發(fā)表文章,說:“周總理接見顧毓琇教授和夫人王婉靖,一行人進行了坦率的無拘束的談話?!?/p>

顧慰慶:這“無拘束”三個字是周總理自己加上去的,他形容這次談話為“無拘束”的談話。我父親后來看到那個報道,說這個“無拘束”用得真不錯,真好。因為說到底,這還是一次私人的見面,不是官方的談判,而是像老朋友一樣地交談。

再次回到大陸,顧毓琇也見到了三個24年未見的孩子。這三個讓他日夜思念、牽掛的孩子,此時已步入中年,長女顧慰文任上海交通大學教授,長子顧慰連任沈陽農(nóng)業(yè)學院院長,次子顧慰慶任西北電力建設局副局長。當他們在周恩來的引見下站在父親面前時,顧毓琇備感驚訝——兒女們的身份和形象,已與他想象中的太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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