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間,劇作家亞瑟·米勒以塞勒姆女巫案審判為題材創(chuàng)作了《嚴酷考驗》一劇。當這部作品在歐洲首演時,美國外交部拒絕為米勒簽發(fā)護照,理由是他的出國之行將對美國利益有不利影響。在布魯塞爾舉行的開幕式上,他的劇作得到了觀眾暴風雨般掌聲的歡迎。美國大使當場起立并鞠躬致謝。在國會非美人員活動委員會,米勒由于在作品中影射國會調查與女巫案有共同之處而受到了嚴厲譴責。在那里,他回答:“先生,這種比較是無法回避的。”不久之后,托馬斯即以欺詐罪被投入監(jiān)獄。
在我還是研究生的時候,我曾做了康頓一個夏天的學生。我至今仍能清晰地憶起他講述的被帶到忠誠調查委員會接受檢查的經(jīng)歷:
康頓博士,據(jù)說你曾處于被稱作——說到這兒,審訊者停了一下,緩慢而仔細地讀了一下這幾個字——“量子力學”的物理學革命的前沿,這很令聽證會注意,既然你能站在這一場革命運動的前沿,為什么你就不可能站在另一場革命的前沿呢?
康頓很機敏地回答說對他的指控是不正確的。他舉起右手說他并非物理學的革命者:“我信奉早在公元前3世紀就已經(jīng)創(chuàng)立的阿基米德定律,也相信17世紀發(fā)現(xiàn)的開普勒行星運動定律。同時我還篤信牛頓定律……”他接著又列舉了一系列如伯努利、傅立葉、安培、波爾茲曼和麥克斯韋等顯赫的人名。但是,他的這種物理學家式的回答方式并沒有使他的處境有多大改善。因為,在諸如對國家是否忠誠這樣的嚴肅問題上,法庭是不會欣賞任何幽默的言辭和舉動的。不過,在我的印象中,他們對康頓最有力的指控是說他在上高中時曾經(jīng)騎著自行車挨家挨戶遞送社會主義者們辦的報紙。
試想一下你非常認真地想要理解量子力學是什么,首先,你必須打下堅實的數(shù)學基礎。只有當你掌握了數(shù)學各個分支的知識后,你才能邁過通往很高層次的知識的門檻。你必須依次學習算術、歐幾里得幾何學、高中代數(shù)、微積分學、常微分方程和偏微分方程、矢量微分、數(shù)學物理方法中某些特殊函數(shù)、矩陣代數(shù)和群論。對于大多數(shù)學習物理的學生而言,這一過程大概要占去從小學三年級到研究生低年級之間15年的時間。這些課程的學習實際上并不涉及任何量子力學知識,恰恰相反,所有這些努力只不過是為深入了解量子力學建立的數(shù)學知識框架而已。
就試圖令沒有經(jīng)過這一過程的普通聽眾理解量子力學來看,科學普及者的工作是徒勞的。事實上,在我看來至今仍沒有誰能成功地普及量子力學,這種情況很大程度上是由上述原因造成的。量子力學的數(shù)學復雜性和量子理論的絕對的非直覺性結合起來,使得一般的常識在理解這些問題上顯得束手無策。理查德·費曼曾說:“沒有誰知道為什么要用這種方法。它就是用這種方法解決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