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就是關(guān)于二十九年前和魔教在太湖一戰(zhàn)的那段歷史,”張塞說,“那一戰(zhàn)的許多當事人現(xiàn)在都活得好好的,所以史實清清楚楚,根本沒什么可研究的。慕容校長也不是很支持他,可是黃教授卻像入了迷,真不知道是為什么。最近幾天他好像更加來了興趣,就好像有什么特別的事情要發(fā)生一樣?!?/p>
周遠不知道張塞具體是在說什么,但是他能夠想象一個博士生找不到自己導師的苦悶。
張塞知道和周遠抱怨這些一點用都沒有,他把《武林傳奇》拿起來,翻了翻自己的文章,又嘆了口氣說:“我自己知道的,這篇文章之所以這么順利發(fā)表,完全是托了現(xiàn)在峨眉熱的福啊。你看看,就連《武林日報》這種大報紙,每天都連篇累牘地報道,能不火嘛!前天上午,據(jù)說有五萬武學愛好者等在武當山下,為了一睹離去的峨眉女劍俠們的風采,其中一萬是大前天晚上就帶著帳篷在那里占位的。少室山下現(xiàn)在峨眉的胸章已經(jīng)賣到五十文一個了,王素簽過名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一下子漲了十倍的價錢,接下來該輪到我們這兒了。我室友早上剛從姑蘇城回來,說現(xiàn)在峨眉山風景畫冊已經(jīng)賣得比《江湖周刊》要好了,賣佛像的都說是在峨眉山開光的,賣礦泉水的都說是來自峨眉山泉的,連賣蘋果的都說是峨眉山產(chǎn)的,也不管峨眉山是不是能種蘋果。”
“說起這個,峨眉到底哪天到燕子塢啊?”周遠問。
“看你急的!快了,安護鏢局用五個桅的大江輪護送她們沿江而下,今天一早應該已經(jīng)到江陰了吧,然后要么轉(zhuǎn)到無錫換船沿太湖過來,要么直接改馬車到姑蘇城再換水路,總之后天下午肯定能到?!睆埲f。
“你連個具體的行程都說得模棱兩可,以后怎么在娛樂雜志界混???”周遠揶揄道。
“你不懂了吧,”張塞立刻說,“安護鏢局發(fā)言人說了,出于安全因素考慮,路線行程都不對外公布,且隨時可能更改。你想啊,要把行程都公布了,走到哪兒,哪兒就一萬武迷攔在那兒跪求簽名,這路還怎么走???”
“哦,對了,我還想問你,為什么這次是請安護鏢局護送呢?”周遠問。
“??!”張塞一拍桌子,然后靠到椅背上,放肆地把兩只腳蹺上桌,壓在自己的論文稿上,“這個問題問得還算有點水平,算你小子還有點娛樂嗅覺,看來以后可以幫我貓在誰家門口收集點情報什么的?!?/p>
“有可靠消息說,”張塞一臉得意地繼續(xù)說,“這次整個峨眉出訪三大名校的活動,就是安護鏢局參與策劃的,這筆生意就自然讓他們做了。這可給威遠、震遠那兩個老牌鏢局上了一課?。∩掀凇稌陨u論》看了沒有?上面說今年截至九月,安護的營業(yè)額已經(jīng)和震遠持平了,僅比威遠少百分之五。厲害吧?威遠、震遠那都是幾百年歷史啊,安護只創(chuàng)辦了十年!”
周遠從三年之前開始知道安護鏢局,原因是《江湖日報》報道了安護力壓威遠、震遠,投到了護送秦始皇陪葬夜明珠的鏢。當時張塞評論說這個鏢局的名字怎么這么像女生衛(wèi)生用品的字號,周遠就再也沒有忘掉過。
張塞的話頭一旦打開,輕易是收不住的。他把腳從桌子上挪下,又擱到椅子扶手上,說道:“威遠與震遠歷史長、信譽好是優(yōu)勢,也是劣勢,他們的路子沒法像安護那么野。你看威遠、震遠規(guī)矩那個多啊,什么多少金額以上就要由多少名江湖人士出面保證不是不義之財了什么的,安護就沒有這些規(guī)矩,你昨天從皇宮里偷出來的東西,只要給夠錢,他們就照保不誤。威遠、震遠都是高高在上,憑著老字號等生意上門,而安護就敢主動去搶生意,甚至主動去創(chuàng)造生意。這不,幾百年沒出來過的峨眉也給他們忽悠出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