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音專繁忙的教務(wù)工作并沒有影響到黃自的教學態(tài)度。相反,黃自先生一絲不茍的教學態(tài)度很讓人欽佩!他的妻子汪頤年曾回憶說,黃自對教學工作是非常認真嚴肅的。當時他要講好幾門課,這些課盡管對他來說是非常熟悉的,但他還是把絕大部分的時間用來備課,甚至有時要工作到深夜。對此,汪女士有些不理解,有一次問他:“這些課你不是早就熟悉了,為什么還要花這么多時間來準備呢?”黃自搖了搖頭很嚴肅地說:“不對,你自己懂了還沒有用,只有充分準備后,到上課時才能吸引同學的注意,讓他們真正吸收進去!”一次,他病了,得了痢疾,每天早晨腹痛,而且還總是在要到學校去時才痛得特別厲害,妻子汪女士曾多次勸他請幾天假,找醫(yī)生治療一下,但他始終不肯,只是在腹痛時躺著用熱水袋焐一下,就又趕去上課。每次上音樂欣賞課以前,他總是把要講的唱片反復(fù)地聽好幾遍。他常對學生說:“你們努力,我比你們更努力?!?/p>
黃自性格溫和、平易近人,對學生的課業(yè)卻要求極其嚴格。他的學生回憶說,我們都很怕黃自先生,每次他給我批改和聲習題的時候,如果我做得好,他就一面在鋼琴上彈,一面微笑著點頭。如果我做得不好,他仍是微笑著,但不是點頭,而是慢慢地搖著頭。這種教學方法著實比嚴厲的批評更有效。
是嚴師,也是慈父,一個對學生既能嚴格要求又關(guān)懷備至的老師自然是深受學生喜愛的。黃自的子女曾寫道:“父親喜歡學生,學生們也喜歡他!”解放后最早研究黃自的錢仁康教授還說:“他對學生關(guān)懷備至,并樂于在各方面給予幫助。”1931年,學生馬國霖經(jīng)濟出現(xiàn)困難,交不出學費,當他為將要輟學而苦惱時,忽然接到黃自先生的一封信,還有交學費的收據(jù)和入學證。1934年,他的四大弟子之一劉雪庵的兄長去世,家境窘迫,黃自“慷慨解囊,從生活上幫助了我,并將我的作品推薦到社會上去,以解燃眉之急”。學生們都很愛戴黃自。劉雪庵曾寫道:“雖然他平時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但在輔導(dǎo)學生及培育中國音樂教育這棵新生的嫩苗時,謙虛和藹、平易近人、循循善誘,使見者都有親熱感。他雖是教授,但從不‘好為人師’,也從不對人感到厭煩,而是侃侃而談、啟發(fā)提問、因勢利導(dǎo),令人廣開思路;既是談笑風生,又是誨人不倦。先生的聲音笑貌,至今仍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先生誨人不倦的精神,使我終生難忘;先生淵博的學識,像甘露一樣滋潤著我的心田?!彪y怪著名音樂家錢仁康先生也稱贊“黃自先生的學識非常淵博,但他總是虛懷若谷,從不驕逸自滿,非常尊重同輩和先輩人物,從無倨傲和忌妒之心”!黃自先生以身作則,以自己的人格魅力感染和熏陶著學生,他的學生馬國霖曾感慨道:“做黃自先生的學生太幸福了!”
辛勤的勞動結(jié)出了豐碩的果實,黃自培養(yǎng)出了許多專業(yè)理論和作曲人才,如著名的有“黃氏四大弟子”之稱的賀綠汀、江定仙、陳田鶴、劉雪庵,有譚小麟、林聲翁、錢仁康等近代音樂家等,至于師從過他的如丁善德、張定和等,就更是不勝枚舉。正因為如此,黃自對學院的影響在某些方面遠遠超過了校長蕭友梅。甚至于直到“文革”時期,他的影響仍然讓張春橋之流心有余悸!賀綠汀先生曾講過這樣一個故事:“文革”初期,有一次,張春橋問當時擔任上海音樂學院黨委書記的鐘望陽:“你們那個學校是誰在領(lǐng)導(dǎo)呀?”鐘望陽回答說:“是黨在領(lǐng)導(dǎo)嘛!”張春橋聽了,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說:“不是的,是黃自在領(lǐng)導(dǎo)!”而那時黃自先生已經(jīng)逝世將近30年了。今天,上海音樂學院在國內(nèi)外能享有盛譽,與黃自當年的辛勞是分不開的。黃自不愧為我國音樂事業(yè)的拓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