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面對自己最厭惡的人,最痛恨的事情,擠一擠,笑容總是有的。
梁辰川果然就笑起來,仿佛方才的笑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口,親昵地幫女伴撩起一縷散落的發(fā),才慢悠悠地向顧子維頷首,完全不同的腔調,“東瑞這樣的小公司,自然要仰仗未來的顧總抬舉。”
顧世年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原來如此,看來我是老了,越來越不習慣年輕人說話的方式了。”
梁辰川也笑,“顧董老當益壯,令公子定也出類拔萃,虎父無犬子。”
清越看著這一老一少笑臉相對,渾身不禁發(fā)冷,老狐貍和小狐貍扎堆,不分上下。她打一個冷戰(zhàn)立刻引起老狐貍的注意,顧世年的笑容趨于恭維,“這就是近幾日風頭正盛的梁太太么?果然十分美麗。”
夸一個女人夸到極致才稱美麗,清越對著老狐貍笑了笑。原來他還不知道面前這個“梁太太”便是當初差點成為他兒媳的女人;若是知道了,還不知是怎樣一幅嘴臉。
這一刻清越真的感謝梁辰川,給了她如此高貴的身份來面對曾經(jīng)看不起她的人。
“哈!顧老弟躲在這里!”
“原來是林局!稀客,稀客!”顧世年笑著向梁辰川說了聲“失陪”,然后走過去與林局周旋。
這一回顧子維沒有跟上去,反而端著手中的酒杯看著清越。大廳頂端的水晶吊燈光彩璀璨,細碎的光點映入他憂郁的眼眸里,竟然還能顯得深情沉寧,仿佛他的眼里只有她。
同樣的,清越也凝望子維的眼睛,彼此太多熟悉,就像自己身體里的一部分,怎么也割舍不掉。
只是,往事不可追。
到底還是演藝圈的人善于觀色與辭令,徐曼麗輕柔地微笑,聲音一如絲綢般的質地,“還請兩位貴客見諒,我們暫時不能奉陪了。”
在男主人失神的片刻,女主人已妥當端莊地應付,能做到這般也是不易的事情吧。清越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她自問并不能做到這般。
所以注定當不成豪門的少奶奶,不是嗎?
清越苦笑,顧子維眉梢微顫,仿佛她每一次笑都牽他一寸心痛。簡直荒謬,他為何比她還要悲傷?倘若她是旁觀者,都不禁以為是她拋棄他了。
這真是可笑。
梁辰川感覺到清越笑得力不從心,很體貼地從她肩頭繞過,輕輕替她攏緊滑落的皮草,像是怕她著涼。顧子維的酒杯再次抖了一下,灑出些許紅色,徐曼麗美眸里閃過一絲驚異,看向梁辰川的目光赫然帶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