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編號〇一二,男,六十到六十五歲,穿米色夾克,駝背,頭發(fā)花白。編號〇一三,男,三十到四十歲,淺藍色運動衫,瘦高。編號〇一五,男,三十到四十歲,橙色短袖衫,微胖。編號〇二六,女,三十五到四十歲,短發(fā),粉紫色連衣裙,配白色小外套。編號〇二九,女,三十到三十五歲,長發(fā)微卷,帶絲質(zhì)披肩的黑色緊身裙,個子高。編號〇三二,女,三十到三十五歲,長直發(fā),杏紅色寬松套裝,中等個頭??
張約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兩下,搖了搖頭,把一沓照片推回到桌子那頭。
3
五月二十五日傍晚五點三十分,我跟著王小山一起來到羅馬庭院。王小山從保安那里拿來鑰匙,打開了蘇亞公寓的門。
在門外,我就聞到了一股鐵銹的氣息。據(jù)王小山說,他沒聞到什么,但這有可能是血液的氣味。雖然已經(jīng)清理過,這里畢竟流過四公斤的血,還在房間里整整停留了二十幾個小時。所以在開門的一剎那,其實我已經(jīng)后悔了。我明顯地感覺到一股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掠過我的身邊,飛快地逃逸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
真是鬼使神差,難道我還嫌工作得不夠嘔心瀝血,居然主動要求跟著王小山來勘察現(xiàn)場?也許,是因為我對蘇亞產(chǎn)生了莫名的親切感和好奇心。
三十五歲的“敗犬女”,事業(yè)成功,資產(chǎn)不菲。照片上的她一頭柔順的披肩長發(fā)。一雙少女般的圓眼睛,這讓她無論是笑還是沉默,都帶著一絲像是驚訝的表情。茂密的眉毛,心型小臉,唇邊深深的笑紋。美麗得像一枚春天的果實。我想象著她的Y喚她作“糖糖”,實在是貼切不過的昵稱。
沒錯,她就屬于我崇拜的那種女人,美麗而聰明,心里自有一套主張,跟盧天嵐是一類的。她笑得這么自信,她的頭發(fā)那么貼服筆直,盧天嵐的也是,我的頭發(fā)卻天生又卷又蓬松,怎么也弄不好。唉,難道能干的女人,連頭發(fā)也眷顧她們?
“喂喂!你別亂摸!”王小山一聲大叫。我剛剛捧起床頭柜上的一幀照片在研究,嚇得差點把鏡框給摔了。
鬼使神差的人還不止我一個。聽說分局領(lǐng)導早就讓結(jié)案了,可是王小山每天一下班就來這兒報到。按他的說法是:“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哪兒呢?哪兒呢?”
除了尸體、血床和證物,現(xiàn)場還保持著原樣。蘇亞的公寓沒有任何闖入的痕跡,門鎖完好,現(xiàn)金和首飾都在書房的抽屜里。書桌上的手提電腦處于休眠狀態(tài),保護屏靜靜閃著各種圖案。臥室沒拉窗簾。梳妝臺上的護膚品有點亂,這也是正常的。臥室除了通往主臥衛(wèi)生間的門以外,還有一扇專門通往衣帽間的門。這扇門打開著。
按照尸體的情況判斷,死亡的時間應該在五月十五日傍晚。
根據(jù)對公寓大樓保安的調(diào)查,五月十五日中午十一點五十分左右,有一個必勝客的外送人員上過二十九樓,說是給蘇亞送外賣的,一個九寸裝的海鮮至尊披薩。五分鐘左右就下來了。警方詢問了附近的必勝客,確認了這一事實。
因為很多溫州人投資了羅馬庭院的房產(chǎn),二十九樓的住戶很少。當天除了送外賣的,就根本就沒有其他人上下過二十九樓。下午兩點三十分左右,蘇亞自己出去過一次,五點三十分左右回來。電梯間的錄像也證明了這一點。
估計回來后不久,她就洗澡、吹干頭發(fā),換上睡衣,準備好刀片,切開了自己的頸動脈。
蘇亞公寓的座機很少使用,只有跟父母別墅的電話往來。
手機記錄顯示,五月一日前,她的電話往來非常頻繁,每天通話在三十次以上。自從五月一日以后,接聽的電話就變得非常少,可能是經(jīng)常關(guān)機。更沒有什么打出去的。與她通話的人,大部分是工作關(guān)系,也偶有幾位閨密,短信也是如此。五月十五日下午三點二十七分,有過一個座機號碼來電,徐匯區(qū)的字頭,通話了四十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