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說定了。我會把你的表現(xiàn)寫到檔案里：你樂于幫助同志，特別是這種后進(jìn)分子！”他指著兒子的腦門說，“有你的幫助，這個雜種一定能好好學(xué)的！”

沈倩已經(jīng)快哭出來了，她知道書記的意圖，卻沒有辦法推脫，她只想趕快離開，不想和這些人待在一起。

“那好，我有事兒先出去一會兒?！蔽鸿F頭說。他指著兒子罵了一句：“小兔崽子，好好學(xué)！她以后就是你的老師，放尊重點兒！”轉(zhuǎn)頭又對沈倩說：“小沈，別忙走，先問問他的基本情況，看他現(xiàn)在學(xué)了多少，應(yīng)該怎么學(xué)，制訂個計劃。”

說完，他打開門離開了。經(jīng)過魏偉身邊時，他看到了兒子欣喜若狂的表情。出了門，特意把門關(guān)上。

沈倩想跟在魏鐵頭身后離去，卻被魏偉擋住了去路?！澳銊e走。”魏偉說。

“今天我還有事情，必須離開。下次你到我宿舍去?！鄙蛸挥醚肭蟮穆曊{(diào)說。

“只要一個鐘頭?！?/p>

“我真的沒時間?！?/p>

“為什么我爸爸一走，你就變卦了？”

“我沒有變卦，剛才我沒有機(jī)會說話，你們不讓我說話。我今天真的有事?！?/p>

“什么事？我給你說說情，不用做了。”

姑娘發(fā)愁了，如果說要去干活，魏偉有權(quán)給她放假。這個無賴顯然是有備而來，堅決要留下她?！澳阆敫墒裁?？”她委屈地說。

“小沈，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你？”魏偉終于說。

“我看不出來。我也不想看出來。我把你當(dāng)大哥哥?！彼龁柩手f。

“我真的喜歡你。我早就喜歡你了，你打水的時候，我就在后面偷偷地看，連正眼看都不敢。可我常常夢見你。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我不喜歡別人，只喜歡你。”

“別這樣。”姑娘掙脫了魏偉的手，向后退著。她打定主意，只要魏偉敢動手，她就大叫。雖然知道這里距離其他的房子有點兒遠(yuǎn)，雖然知道哪怕別人聽見把她接走，她也沒有好下場，可她豁出去了。

魏偉也不敢隨便動手，姑娘看得出，他也在后悔太冒失了，激進(jìn)的行動產(chǎn)生了相反的結(jié)局。

這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接著，一個人的嗓音響起：“魏書記在嗎？”是方以民的聲音！

“他不在。”魏偉不耐煩地回答。

“方以民，你別走?！惫媚锶缤昧司刃?，急急忙忙喊道。她已經(jīng)無法掩飾了，眼淚奔流而下。她的聲音雖然慌張，但又帶著欣喜，與剛才的悲傷委屈完全不同。

“小沈在這兒？”方以民在外面問道。

“她在談工作！”魏偉說。

“不，不，方以民，你別走，我正好找你有點兒事，跟你一塊回去?！鄙蛸徽f。

她整了整衣服，擦了擦眼淚，推開了魏偉。魏偉還想攔住她，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付。在他愣著的時候，姑娘已經(jīng)打開門沖了出去。方以民在門外站著，以至于姑娘差點兒撲到他的懷里。方以民抓住了沈倩的肩膀，避免他們過于親近。

“怎么了？”他問道。

“沒什么。剛才魏書記在的時候，找我了解工作情況。魏書記剛走，我又留下跟魏科長說了兩句話，正好想離開?！惫媚镅陲椪f。

“那就好?！狈揭悦裾f。

“我們走吧?！惫媚镎f。

“好的?！狈揭悦裾f著，又回頭對著魏偉說了兩句，“魏科長，等魏書記回來，告訴他方以民來過，夜里我們的小牛在圈里被狼吃了一只，就那只剛滿月的。狼從一個窟窿鉆進(jìn)了牛圈，我已經(jīng)安排人把牛圈補(bǔ)上了?！?/p>

“知道了?！蔽簜ツ樕野祝首麈?zhèn)靜地說。

“我們走吧。走吧?！惫媚锎叽僦?。

魏偉目送他們離開。他感到方以民和沈倩之間顯得很別扭，仿佛非常親近，又故作疏遠(yuǎn)。人類的掩飾和假裝能力永遠(yuǎn)會留下破綻，特別是……他突然明白了，憤怒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