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對這事有沒有什么想法，或者說猜測？”古洛接著說。

“這倒沒有。姬紅雨這個年輕人不錯。說實話，干工作認真負責，待人接物也不錯。領導方面，就是我們班子的人對她印象都挺好。要不剛來才幾天呀，就當上了財務總監(jiān)。當然我們還有主管財務的副總，她是副手，但也是相當重用啦?！?/p>

“你的意思是說，公司里不可能有人跟姬紅雨過不去，是嗎？”胡亮說。

“不會，不會?！?/p>

“你們公司有多少員工？”古洛問道。

“二三百人吧。二百多正式合同工，還有些臨時工?！?/p>

“這么多人，你對他們都很了解？”

“這……”古洛看到一道紅光掠過了那張寬臉盤，那圓圓的眼睛里似乎出現(xiàn)了慍怒的光?！捌夂帽┰暄?！”古洛想。

“這倒不是。姬紅雨是管財務的副手，我自然會多關注一些?！彼只謴土似届o。

“哦，姬紅雨的那位主管領導，就是管財務的副總在嗎？我們想見見他?！?/p>

“哎呀！這可真不巧，他出差了。不過，今晚上就能回來。你們明天來吧?！?/p>

“嗯。”古洛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好吧，謝謝你?！惫怕鍘ь^站了起來。胡亮也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警服，戴上了警帽。

“急啥？吃了午飯再走唄。我請你們吃狗肉火鍋?！?/p>

“不，別客氣?！惫怕逭f著就走了出去。“暴發(fā)戶，就會吃什么狗肉火鍋、醬骨頭。完了，中國的美食就要毀在這些土包子手上了?！惫怕灞梢牡叵?。但他一想到這些人的錢比他這個高品位的人不知多多少，就覺得自己是那么可憐，悲哀像塊石頭壓在他的心上，李白、曹雪芹的經歷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

太陽越來越熱，高高地懸在藍天上，瞇著眼睛，擠出最強烈的光線。地面上一點兒風也沒有，連樹蔭下都熱了起來。東北人是不耐熱的，古洛和胡亮從姬紅雨的公司出來，已經走了十幾分鐘了?！昂赛c兒啤酒，解解渴?！焙撂嶙h道。

“你最近進步太大了，怎么這么多好主意呀？”古洛一本正經地說。胡亮笑了起來，一拐就進了一家小飯館。

他們一人要了兩瓶“哈啤”，自己把自己的那份倒進一次性杯子里。胡亮舉舉杯子，說：“歡迎回歸?！本秃攘艘淮罂?。古洛也喝了一大口。冰鎮(zhèn)啤酒是最好喝的飲料，特別是天熱，或者身體感到熱的時候，那能沁進人骨髓里的涼爽、微苦的口味和刺激舌頭和口腔的沖勁兒，一下子就止住了人的汗水，清涼的感覺從地下循環(huán)到了全身，特別是熱得昏昏沉沉的頭腦像被涼水浸了一樣，頓時思維就敏銳起來，當然也有變得更糊涂的。

古洛用餐巾紙擦掉嘴角上的白色啤酒沫說：“你還有什么進步嗎？”胡亮稍稍一怔，但很快就理解了古洛的意思。

“你是懷疑姬紅雨的問題和公司的人或事有關？”

“聰明，果然進步不小。說說你的理由?！惫怕逵执蠛攘艘豢凇鰵獯碳さ盟p輕咳嗽了幾聲，他覺得身體內部更通暢了。

“我看主要是姬紅雨這個人太單純，她才進入社會，就是這家公司，其他方面確實沒有什么好調查的。開始的時候，我不是以為可能是她家人、同學和她開玩笑嘛，現(xiàn)在嘛，什么都要個性，還提倡張揚，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多了。當然我們這個社會有個性的人的個性主要在弱者身上表現(xiàn)，尤其在對和自己毫無利益、身份關系的人身上會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但自從姬紅雨被打了以后，我想問題的性質就明白了，這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惡作劇，而是恐嚇。姬紅雨有什么讓對方害怕的呢？一個年輕的姑娘，她能掌握什么人的把柄呢？再想想姬紅雨的工作——財會。這些私人公司或者公家的公司都一樣，誰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北京人管這叫貓膩呀。所以咱們要來這里看看，直接接觸接觸，獲得一個感官經驗。”胡亮喝了一口酒，“你有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