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走運，以電腦黑客的習(xí)慣風(fēng)尚，格拉姆博提供了啟動地圖的密碼。這是個用一種叫“紅寶石”的編程語言寫的全3D圖像引擎——我們以前在紐貝格公司的網(wǎng)站也是用這個運行的——而且完全免費。

所以，現(xiàn)在我準備用格拉姆博的密碼來做點自己的東西?？纯粗車乙庾R到自己的項目就在眼前：我會通過制造一個半影先生的24小時書店的模型來學(xué)習(xí)3D繪圖。我的意思是，那不過就是高高瘦瘦的盒子里擺滿小盒子——這能有多難？

首先，我必須把半影存在老蘋果電腦上的數(shù)據(jù)庫拷到我的手提里。這可不是簡單的事，因為老式的蘋果電腦用的是塑料軟盤，而這種軟盤根本不能插到現(xiàn)在的蘋果筆記本電腦上使用。我不得不上eBay網(wǎng)站買了個老式的USB軟盤，花了我三美元，加上郵費五元，插在我的手提上感覺怪怪的。

現(xiàn)在手上有這些數(shù)據(jù)，我著手建造我自己的書店模型。模型是粗糙的，只是一堆灰色的板塊擺在一起，像是樂高玩具那樣，但是已經(jīng)開始漸漸變得眼熟了。這個空間相應(yīng)地是鞋盒狀，所有的架子都在里面。我已經(jīng)設(shè)定了一個坐標系統(tǒng)，所以我的程序可以自動找到3號過道13號書架。模擬的光線從模擬的窗戶穿過，在模擬書店里投射下棱角分明的陰影。如果這讓你聽起來印象深刻，那么你已經(jīng)人過三十了。

雖然耗費了三個晚上反復(fù)試驗，但是現(xiàn)在我卻正寫出一行行長長的編碼，邊做邊學(xué)。做出東西的感覺很好：一個相當像模像樣的半影先生書店的多邊形逼近模型正在我的屏幕上慢慢旋轉(zhuǎn)。我感到這是紐貝格公司倒閉后的這些日子里最高興的一天。手提電腦的喇叭播放著當?shù)匾恢С錆M活力的名叫“月球自殺”的樂隊的專輯，我正準備把數(shù)據(jù)庫載入——

門鈴響了，我點了手提電腦上的靜音鍵。“月球自殺”的音樂停了，當我抬頭時，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一般來說，我能立刻察覺出自己是在和這世界上最怪異的讀書俱樂部的一員，還是在和一個正常的半夜來隨便看看的人打交道。但這會兒我超級敏銳的感覺不靈了。

這個顧客很矮但很強健，處在中年發(fā)福的狀態(tài)。他穿著一件暗藍灰色的外套和一件白色的系扣襯衫，領(lǐng)口敞開著。所有這些都說明這人很正常，除了他的臉。他臉色蒼白得可怕，胡須粗短，眼睛像是黑色的鉛筆尖兒，而且胳膊下面夾著一個用牛皮紙整齊地包著的小包裹。

他的目光直接望向前面的矮書架而不是古舊書庫，所以他也許是個普通的顧客。也許他是剛從旁邊的“交好”店過來。我問道：“您需要幫忙嗎？”

“這都是什么？這是什么意思？”他氣急敗壞地說，怒視著那些矮書架。

“是，我知道它看起來不多?！蔽艺f。再張口時我準備指出半影這微量的存貨里幾個讓人驚喜的亮點，然而他打斷了我。

“你在開玩笑嗎？不很多？”他把他的小包裹扔到桌子上——“啪”的一聲——怒沖沖地走到“科幻”書架?！斑@在這兒干嗎？”他舉著半影唯一的一本《銀河系漫游指南》說，“還有這個？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手里拿著一本《異鄉(xiāng)異客》。

我不確定該說些什么，因為我不確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