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徑直走到前臺,把手機推向我,那兒,在那小小的屏幕上,是我的谷歌廣告。那個極有針對性的本地推廣——我都忘了,不過它還在運作,還找到了人。我設計的電子折扣券就在那兒,仿佛在從她那滿是劃痕的智能手機里向外窺探。她的指甲閃閃發(fā)亮。
“是的!”我說,“這張打折券很棒。是最好的!”我講得太大聲了,她會轉身走開的。谷歌驚人的廣告運算法則給我送來了一個超級可愛的姑娘,而我完全不知道拿她怎么辦。她轉過頭仔細打量書店,臉上露出懷疑的表情。
歷史取決于小事。三十度的不同,這個故事就會在這兒結束。然而我的手提電腦正好處在那個角度,屏幕上,3D的書店正在起勁兒地繞著兩個坐標軸旋轉,像是宇宙飛船在茫茫的宇宙中翻筋斗。那女孩兒向下瞥了一眼。
“那是什么?”她說,揚起一條眉毛,一條可愛的深色眉毛。
好的,我得好好回答。不要聽起來太書呆子氣。“嗯,是這個書店的模型,除了不能看到哪些書可借……”
女孩兒的眼睛亮起來。“數(shù)據(jù)可視化!”她不再疑心,突然間高興起來。
“對?!蔽艺f,“完全正確。給,看看吧?!?/p>
我們聚到桌子一頭的中間,我向她展示起如果被轉得太遠還是會消失的3D書店。她靠過來。
“我能看看源代碼嗎?”
如果說艾瑞克的惡意出人意料,那么這個女孩兒的好奇簡直讓人震驚?!皼]問題,當然?!蔽艺f,一邊通過黑窗調出了滿屏的原始“紅寶石”編碼,都有紅色、金色、綠色的顏色編碼。
“我是干這個工作的。”她說,低低地弓著背,凝視著編碼?!皵?shù)據(jù)可視化。你介意嗎?”她作勢要敲鍵盤。啊,不,漂亮的午夜黑客女孩兒,我不介意。
我的大腦邊緣系統(tǒng)已經(jīng)慢慢習慣了某種程度(很低的程度)的人類(對女性的)接觸。她就站在我旁邊,手肘微微地碰到我,我基本上感到有點醉了。我努力想要計劃我下一步的行動。我會推薦愛德華·塔夫提的《量化信息的可視化處理》。半影有一本——我在書架上看到過。很大一本。
她飛快地滾動瀏覽我的編碼,這有點讓人尷尬,因為我的編碼充斥著諸如“啊,搞定!現(xiàn)在,電腦,是你執(zhí)行我命令的時候了”之類的注釋。
“這太棒了?!彼χf,“你一定是克萊?”
這名字在編碼里——有一條指令叫“克萊棒極了”。我想每個程序員都會寫類似的這么一條。
“我叫凱特。”她說,“我想我找到問題了,想看看嗎?”
我已經(jīng)掙扎了好多個小時,而這女孩兒——凱特——才五分鐘就找到了我的書店的程序漏洞。她是個天才。她向我闡述如何解決漏洞,解釋著她的推理,又快又自信。然后,“嗒嗒”兩下輕輕一點,解決了漏洞。
“不好意思,我霸占電腦了。”她說著把筆記本電腦轉向我。她把一綹頭發(fā)別到耳后,站直起來,假裝泰然自若地說:“那么,克萊,你為什么做這個書店的模型?”說話時,她的眼睛隨著書架移向了上方的天花板。
我不確定自己想不想完全老實地說出這地方的怪異之處。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向怪異的老人賣不能讀的書——想一起吃頓飯嗎?(忽然我很確定這些顧客中的一個要從前門邁進來。求求你們了,廷德爾,費德洛夫,所有的人:今晚待在家里讀你們的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