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絕不會弱智地認為邵光這個電話是向他表明某種態(tài)度。像他們這種級別的官員，除非萬不得已，很難結(jié)成牢固的政治同盟，當(dāng)然更不會有什么真正的友誼，無論邵光出于什么目的給他打這個電話，只不過是暫時簽訂一種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無形契約，在將來，可能會在某種默契中予以兌現(xiàn)，并且只有當(dāng)他們各自都還掌握著某種權(quán)力，才能保證這一契約生效。

考慮到這一點，似乎表示這位比較接近西川省委決策核心的副主任還對他抱有信心，至少，沒有簡單地認為他就將一敗涂地，這多少給了陸虎城一點兒鼓舞。他繼續(xù)沉思了很久，像無數(shù)次的從前，陸虎城振作精神，站起身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存放了很久的電話。

電話接通，是好聽的英文金曲。如今陸虎城身邊的人，手機都是用不泄露任何喜好的最簡單鈴聲。

“甄擎？”在確定了對方身份后，他報了自己的名字：“我是陸虎城。”

“聽出來了。什么事？”電話那邊很平靜地問，口氣似乎還帶著一點不耐，好像兩個認識很久的老朋友在隨便閑聊。實際上，他們已有十幾年沒有見過面，沒有聽見過彼此的聲音。

“見見面？”陸虎城想像著對方此時真實的表情，但沒有成功。

“好吧。”電話那邊遲疑了幾秒鐘，“在哪兒？現(xiàn)在？”

“現(xiàn)在。你過來接我吧。我在市政府對面那家三菜一湯門口等你。”陸虎城用一貫的口吻下達了命令，這有一點點冒險，對方可能會拒絕他，但是幸運的是，只停頓了一秒鐘，他就聽到了想要的回答：“好吧，十分鐘。”對方搶先壓了電話。

陸虎城無聲地笑了。他對這個人的判斷沒錯，十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保持著那種個性，永遠不會向他示弱。他本來為他準(zhǔn)備了一些說辭和理由，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