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分艱苦和白色恐怖條件下辦這樣一份革命報紙,困難是可想而知的??滔灱?、油印,雖然艱苦,也有風險,但畢竟是一個人關著門干的活,暴露的機會要少一些。運送和發(fā)行就不同了,它要經過很多人的手,通過若干關卡、碼頭,既要考慮發(fā)行人和傳送人的安全,更要保護收報人的安全。就說陳然吧,把報紙印刷完后,還得考慮如何把印好的報紙運送出去,這個難度很大,風險更大。他得每期將在家里印刷好的上千份《挺進報》,先包裝好后,再渡長江,有時還要繞渡嘉陵江,然后經朝天門、小什字、夫子池,最后才到民生路開明圖書局。過輪渡時,要上下躉船,躉船上有軍、警、憲、特盤查過往行人,稍有不慎,便會險象環(huán)生。然而,陳然卻從未出過紕漏。
之后由劉镕鑄負責的發(fā)行,就更需要機智和周密的考量了。因為報紙送到他手里后,必須立刻發(fā)出去。留在手上時間越長,危險也就越大。發(fā)行人員除了嚴密的保密意識外,還得有高度的時間觀念,要精確安排和嚴格遵守時間,避免取報人互相見面,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另外,發(fā)行時間縮短,對發(fā)行人的安全更有保障些。當時《挺進報》的發(fā)行采取委托轉發(fā)和郵寄兩種方式。拿劉镕鑄經辦的發(fā)行環(huán)節(jié)來說,一般先從他手中直接、間接取報的人就有二三十人。有的只取幾份,有的要取數十份或者上百份。劉镕鑄不能用筆或其他方式登記取報人的姓名、份數,只能靠牢牢記住他們的相貌與服飾及領取的份數來確認。
《挺進報》發(fā)行的對象,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那些具有進步傾向的讀者和有統(tǒng)戰(zhàn)關系的讀者,給這些人發(fā)報相對安全和好辦些。另一類對象就比較困難和危險了,那就是些特別“讀者”——國民黨的軍、政官員,這是地下黨為了瓦解和粉碎敵人囂張氣焰而精心安排的對象。通常做法是,將《挺進報》裝入那些印有“重慶警察總局”、“中央銀行”等官方部門的信封套中,這些信封套則是陳然、劉镕鑄名正言順以《彷徨》這樣的公開雜志社名義去某些印刷廠索取或買來的,也有他們平時收集和儲存起來的。這樣做的好處是,敵人和特務機關一旦發(fā)現想追查,也找不到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