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羞愧難當的許偉此刻聽到呂老爺子的話,無疑是天籟之音啊,老爺子的話,的確也把眾人的目光從許偉身上轉移開來,呂老爺子心中也不無想幫他解圍的意思,畢竟這人是自己帶來的,面子上太難看,自己也說不過去。
呂老爺子先拿起那尊木質觀音雕像,很仔細地看了幾眼,頗為感慨地說道:“這物件全名叫做灑水觀音木雕立像,是我五年前去京城的時候,在潘家園閑逛淘來的,當時看這木雕,從其包漿、風格、造型、雕工各個方面來看,都像是明朝時候的老物件,我當時花了三萬塊錢買到手的?!?/p>
說到這里,呂老爺子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不過還是接著往下說道:“后來找了幾位專門研究佛雕的老朋友給看了一下才知道,這尊灑水觀音,純粹是現代仿品做舊的,我也算是花錢買了個教訓,之所以一直都保留著,也是讓自己時刻都記住這個教訓?!?/p>
呂老爺子也看開了,越說越坦然,在這行當里打滾,誰沒有打眼交學費的時候啊,這原本也算不上什么特別丟人的事情。
“呂老板,我看這木雕也像是老物件啊,會不會是你的那些老朋友們看走眼了?。俊痹S偉話中的意思雖然是針對呂老爺子的幾位朋友的,但是在座的眾人,都能聽得出來,這話帶著點酸勁,心中都不由暗中鄙視他。
許偉聽了呂老爺子前半段話,心里高興萬分,想著自己雖然鑒定錯了,但是莊睿也沒鑒定對,兩人算是打平了,誰知道這老頭話鋒突然之間就變了,也就是說,又被莊睿那小子蒙對了,之所以用“蒙”字,那是因為打死許偉,他也不相信莊睿能憑眼力看出這個木雕的真?zhèn)蝸怼?/p>
呂老爺子心中暗怒,自己都把打眼的事情說出來了,這小子還往別人傷口上撒鹽,不地道啊,不由得哼了一聲,道:“這木雕的雕工做舊都是一流水平,只是作假的那人對灑水觀音不太了解,灑水觀音又稱滴水觀音,其造型是一手持瓶做瀉水狀,一手作法印,或持楊枝的形態(tài),但是這個灑水觀音你們看到沒有,她兩個手上都拿著凈瓶,這樣的錯誤,以古代人對觀音菩薩的敬仰,是不可能出現的,我當時也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慚愧啊,慚愧……”
呂老爺子說完之后,再也沒搭理許偉,而是拿起了那個鼻煙壺,道:“這個鼻煙壺,看著色彩艷麗,像是現代工藝品,不過它確實是個老物件,而且還是皇宮御制的,全名叫做‘銅胎琺瑯人物花卉圖鼻煙壺’,是清朝乾隆年間內府所制,存世量不是很多,估計也就三五十個吧,我在故宮博物院見過一個和這個一般無二的,在前年的一個拍賣會上拍出的一件康熙琺瑯鼻煙壺,比這個做工品相要好一點,當時拍出了三十五萬的價格,而我手里的這個乾隆年制的,應該在二十萬左右?!?/p>
說到這里,呂老爺子興奮了起來,先前買木雕打眼的郁悶一掃而空,就連聲音都提高了幾度,接著說道:“這是我三十年前在老天津城淘來的,你們猜猜,花了多少錢?”
老頭說到這里還賣了個關子,不說了,等著眾人去猜,等到幾人紛紛出了個價格之后,老爺子伸出一個巴掌,來回搖了搖,道:“五塊錢,還不是現錢,是用五塊錢的糧票換來的,賣這東西的那人,祖上是個八旗子弟,清朝滅亡以后,就待在天津了,這東西是祖上留下來的,那個敗家子根本就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我花了五塊錢的糧票,就淘來了,小莊啊,怎么樣,我老頭子年輕的時候,眼力也不比你差吧……”
呂老爺子說得神采飛揚,滿面紅光,這會兒渾然忘了買那木雕打眼的事情了,其實這個鼻煙壺的故事,他的老朋友們全知道,這個大漏可是被這老頭宣揚十幾年了,近年來年齡大了,也少了許多爭勝之心,加上宋軍他們要比呂老爺子晚了一輩,所以才沒見過這個鼻煙壺。
“這人運氣怎么這么好,難道他真的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