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會場顯得莊嚴而肅穆。蔣介石及國民黨的要人們,對競選副總統(tǒng)這一幕是十分重視的,他們要制造一個民主政治的局面給美國人和中國人看,使他們相信,中國確已走上民主政治的軌道,中國共產(chǎn)黨反對國民大會的召開,便成了十惡不赦、應(yīng)該舉國討伐的對象了。蔣介石已當選為總統(tǒng),他沒有出席今天的選舉會議,會議由國民大會主席團臨時推選的執(zhí)行主席主持。
可是誰也沒有料到,這象征民主令世人矚目的莊嚴大會,帷幕剛剛拉開,便發(fā)生了亂子。
“丟那媽,系邊個搞的鬼?”
在廣東省代表的座位上,陸軍上將、國民政府參軍長薛岳拍著桌子,用白話大聲叫罵了起來。
“這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
“他們這樣攻擊孫哲老,手段太卑鄙了!”
“這是光天化日之下向人潑污水,可惡!”
“……”
隨著廣東代表們的怒罵、抗議,廣西、安徽和其他一些省的代表卻在嘻嘻哈哈,搖頭擺腦,有人甚至大聲叫喊著:“藍妮!藍妮!”整個會場,叫罵聲、拍案聲、頓足聲、嬉笑聲、朗讀聲,匯成一股奇怪異樣的氣氛,像被捅了巢的蜂群一樣,亂哄哄的,與這莊嚴肅穆、標榜民主自由的副總統(tǒng)競選極不協(xié)調(diào)。大會主席團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執(zhí)行主席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嚴肅地呼叫著維持秩序:
“代表們,請安靜!請安靜!選舉馬上就要開始了。”
但是,底下依然一片混亂,執(zhí)行主席的威望無法壓得住陣腳,喊了幾聲,見不起作用,便只得任其鬧嚷下去。也許,他早已有經(jīng)驗了,因為這一屆國民大會自開幕以來,便沒有平靜的日子。開幕的那一天,就有數(shù)十人抬著棺材到大會場前面大鬧大嚷,要沖入會場參加會議,弄得上上下下好不緊張。原來,這些鬧事的人本是已當選的“國大”代表,因蔣介石為了標榜民主,臨時把青年黨和民社黨兩個黨拉來作陪襯,以表示已經(jīng)結(jié)束一黨專政,總統(tǒng)、副總統(tǒng)是由多黨共同選舉出來的??墒牵@事辦得晚了一步,各省代表早已選出,并且各代表已經(jīng)領(lǐng)取了當選證。蔣介石無奈,只得用國民黨中央的命令,要各省由國民黨代表名額中,讓出若干名額給青年、民社兩個黨的代表。殊不知,這些已當選的各地代表都已在競選中花費了大量人力和金錢,他們?nèi)绾慰献?,便如期到京,向大會報到。國民大會秘書處當然拒絕他們登記。這些“代表”便聯(lián)合起來,在國民大會堂門口大吵大鬧,有的聲言絕食,有的抬出棺材,他們大聲叫喊著:“如不認可我們是正式代表,今天就在這里自殺!”因為要“行憲”,蔣介石不敢下令鎮(zhèn)壓,只得默認他們?yōu)?ldquo;額外代表”,讓其參加大會。
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抬棺抗議的事件剛平息,臨時提請斬陳誠的鬧劇又發(fā)生了。這天,國防部長白崇禧向“國大”代表們做軍事報告,他本善辭令,又最痛恨身為參謀總長的陳誠處處以蔣介石之勢壓人?,F(xiàn)在正值陳誠在東北吃了大敗仗,于一個多月前托病悄然從沈陽飛回南京,為了平息東北人士之憤,陳誠奉蔣介石之命,曾電邀東北籍的將領(lǐng)和官紳會商。陳誠在會上力為自己的戰(zhàn)敗責任辯護,以期得到東北人士的諒解。誰知,東北人士不但不買陳誠的賬,還聲色俱厲地要追究陳誠丟失東北的罪責。陳誠無奈,只得跑到上海去躲起來,對外聲言準備到美國去“治病”。陳誠的這一招如何瞞得了白崇禧?白知道陳誠此時絕不會出國,他之躲在上海只不過為了逃避社會輿論的指責而已。白崇禧覺得此時乃是治一治這個飛揚跋扈的陳小鬼的最好時機。因此,他在以國防部長身份做軍事報告時,重點放在東北戰(zhàn)局,力言陳誠以參謀總長身份馳往東北“剿共”,無端撤換遼寧省主席、四平街守將、東北保安支隊司令多人,造成人人自危,軍心不穩(wěn)。那些保安支隊司令被撤裁之后,便率部投向共軍,乃使共軍實力大增,東北戰(zhàn)局急轉(zhuǎn)直下,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