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三講中,我們了解到帽子有三種類別——先天帽、派系帽和行為帽,也學(xué)會了如何去制作這三種帽子。
但是,如同想要制作一頂好帽子,離不開豐富的原材料、靈巧的手工和豐富的經(jīng)驗一樣。制作語言的帽子,則需要敏銳的頭腦、犀利的言辭、對對方背景的了解甚至關(guān)鍵時刻的靈機一動。
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能做到這一點,那么外交家將成為世界上最容易的工種,而蔡康永和郭德綱的飯碗,也將堪憂。
鑒于此,這一講將教你如何以最快捷、方便、經(jīng)濟適用又能夠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方式來做帽子:搞個定語。
“一年”“一百年”“一萬年”“十萬年”,同樣都是以“年”為計量單位,之所以效果不同,是因為定語不同。
紫霞被至尊寶這番話感動,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至尊寶選擇了一個極為討巧,效果又顯著的時間節(jié)點:一萬年。少了顯得誠意不足,多了又未免虛偽。一萬年,剛剛好,這輩子愛不夠,下輩子繼續(xù)愛。既顯得愛你足夠深情,又帶著些許理智,不是在滿嘴跑火車,亂開空頭支票。
定語用得好,何止印象深刻,簡直永銘心間。
中國內(nèi)地武俠開山作《白眉大俠》的主題曲歌詞,也正是利用了強大的定語,既直奔主題內(nèi)容,又鏗鏘有力,以至于二十年過去,無數(shù)人還記憶猶新:
刀是什么樣的刀?金絲大環(huán)刀!
劍是什么樣的劍?閉月羞光劍!
招是什么樣的招?天地陰陽招!
人是什么樣的人?飛檐走壁的人!
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導(dǎo)演。同理,每個定語都是一頂帽子。
有的帽子,能夠顯得熠熠生輝:
南宋大文豪陸游年輕時,曾與一名叫唐婉的女子成婚,兩人日夜繾綣,恩愛無比。但好景不長,在陸游母親的強勢干預(yù)下,兩人被迫離異。
雖是迫于母命,但陸游對唐婉仍是癡心不改。七年后的一個春日,兩人偶然在禹跡寺南沈園重逢,陸游感慨萬千,趁醉揮就一首《釵頭鳳》。
這首詞情真意切,催人淚下。開篇“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寥寥數(shù)語,便將兩人昔日殷勤把盞、共賞春色的柔情蜜意寫得神完氣足。
文豪不愧是文豪。這其中,“紅酥”與“黃滕”兩頂帽子,既有顏色(紅、黃),又有品類(滕),更有質(zhì)感(酥),在追憶過往的同時,也將原本平凡的“手”與“酒”賦予了絕佳的浪漫色彩。
但若是把“紅酥手”換成古龍小說里的“搜魂手”,把“黃滕酒”換成某些食肆常見的“壯陽酒”,效果會如何,請自行感受一下。
有的帽子,能夠讓人狼狽不堪:
一對夫婦結(jié)婚多年,膝下有五個子女,不久前,妻子又生下第六個小孩。
丈夫?qū)Υ烁械綐O為驕傲和自豪,恨不得將此告訴身邊每一個人。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開始習(xí)慣地稱呼自己的妻子為“六個孩子的媽”,盡管妻子屢次提出抗議,但是叫順了口的丈夫,依然樂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夫妻倆參加一個人數(shù)眾多的街坊聚會。聚會快要結(jié)束時,丈夫想知道妻子是不是也要打算回家了,于是他隔著人群,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大聲喊道:“我們打算什么時候回去,六個孩子的媽?”
妻子深深地被激怒了,面對多次不考慮她感受的丈夫,她決心予以回擊,同樣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大聲喊道:“你想回去,隨時都可以,四個孩子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