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介仁需要娶一位略有家底,父母手段疏爽的小姐,不是她焦日朗。
日朗靠的,不過是她雙手。
手總會有累的一天啊。
電話鈴響了。
日朗納悶,這具電話只是裝飾品,很少有人用。
一定是她的好友范立軒。
那一頭傳來的,正是立軒清脆的聲音。
"出來吃日本菜,有人想認識你。"
"改天吧。"
"日朗,為何頹喪?"
"人的情緒總有上落!"
"你的只落不上。"
"改天吧。"
"我遠房表叔自多倫多回來,正找對象呢。"
"你真是會替我著想。"日朗啼笑皆非,"來人幾歲,七老,還是八十?"
"三十六歲,一表人才,有田有地,怎么樣,還可以嗎?"
"改天吧。"
"人家明天就跑了,來看一看,有何損失?"
"到了晚上,我的臉都不上妝。"
"就襯衫牛仔褲的來吧。"
"給我二十分鐘。"
范立軒在那一頭講了地址。
去看看也好,給自己一個機會。
別笑,很多婚姻就是這樣看成功的。問題不在看,問題在一個人在當時有多想結婚。
想得夠厲害,一定會成功。
日朗準時到了,頭發(fā)梳一根辮子,只抹了一點兒口紅,懶洋洋叫了一客鰻魚飯。
立軒這才同她介紹,這位表叔叫文英杰,那人長得不過不失,談吐中規(guī)中矩,整個人看上去普普通通。
白來了,日朗想,不如飽吃一頓。
日朗總想戀愛一次,她不急找歸宿。
每當心情欠佳之際,日朗吃得很多,也不見胖,全消耗在憂愁里了。
吃畢,抹抹嘴,先告辭。
立軒朝她抹脖子使眼色,她只是假裝看不見,到柜臺為他們付帳,給了很豐富的小費。
不能叫這些老華僑以為都會女性就會騙吃騙喝。
立軒追出來。
"看不上眼?"她問。
日朗擺手,"千萬別那么說,折煞我也。"
"人家中英文造詣都非常好,為人敦厚,又有盤賺錢的生意。"
"真是,打著燈籠沒處找。"這是真心話。
"感情可以培養(yǎng)。"
日朗笑了,"那你為何尚小姑獨處?"
立軒瞪著她,"你又干嗎偏要觸動我的傷心處?"
"立軒,對不起。"
范立軒的男友英年早逝。三年多了,立軒努力事業(yè),不再用情。
各人有各人的傷心史。
不打仗也似劫后余生。
半晌立軒說:"改天見吧,緣份未至,徒呼荷荷。"
日朗充滿感慨地回家。
電視還亮著,小小熒屏,不知陪她度過幾多黃昏。
日朗掀開被褥,剛想鉆進去尋好夢,電話鈴又響了。
這范立軒,還有什么話要說?
真啰嗦。
"喂,還有什么吩咐?"
對方卻是另外一個聲音,"日朗嗎?我是晨曦。"
折騰了一夜,日朗幾乎已經(jīng)忘記黃昏發(fā)生過的事故,不禁一呆。
這陌生女子在什么地方得到她的通訊號碼?
"是酒保老莊告訴我的。"
原來如此,"你好嗎,在收拾行李嗎?"
晨曦說:"我來同你話別。"
"有沒有人送你?明早我來接你往飛機場如何?"
日朗邊說邊抬起雙眼,目光很自然地落在面前電視機的熒屏上。
這一看非同小可,她張大的嘴再也合不攏來。
熒屏上映像并非什么怪物,而是正在與她講電話的晨曦。是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日朗連忙揉揉眼,沒看錯,的確是晨曦的特寫,她的表情配合了她的聲音:"喂,日朗,你看見我了嗎?"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