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并沒有感到沮喪,本已經(jīng)作好了沮喪的準備卻被唐淼云山霧罩的兩句話戲劇性地沖沒了。四哥在“旗幟”門前對我揮手揮了好半天我才抬腳向他走去。
四哥依然像初次見我那樣笑瞇瞇地看著我。
我走到四哥面前恭敬地點了個頭問四哥好。四哥沒有動,還是笑著看我。我說:“丟人是吧?”
四哥笑得更歡了:“呵呵,沒想到你花花腸子還不少,怎么就丟人了???”
我無奈地指指唐淼離去的方向,問四哥:“怎么樣?漂亮嗎?”
四哥使勁兒咂摸了一下嘴唇,瞇著眼睛看唐淼離去的方向:“嗯,長得有味道,就是名聲不大好?!?/p>
我說:“你也知道?”
四哥:“嗯,聽說的,聽說的而已?!?/p>
我說:“我就是不信!”
四哥:“憑什么不信?有什么資格不信?”
我說:“憑眼睛,憑感覺!反正我就是不信!”
四哥盯著我看了一陣,將頭湊到我耳邊說:“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對一切事兒都不信,我也永遠會跟別人說‘憑感覺’,后來我越來越明白,感覺是他媽最靠不住的東西。直覺呢?直覺是人編的,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聽著很牛逼的東西是人編出來自己騙自己的嗎?”
我說:“不管怎么說我都不信!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覺。”
四哥:“那你怎么能證明你的感覺是對的?”
我說:“我要跟她交往,交往了就知道了?!?/p>
四哥搖了搖頭嘆口氣說:“我告訴你一個最簡單也是唯一的一個方法,把她辦了?!?/p>
我下意識地大聲叫著:“辦了?你是讓我跟她發(fā)生關系?”
四哥:“別這么大聲兒!又不是讓你把她宰了。這可是唯一管用的辦法,一試就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p>
看我愣住,四哥繼續(xù)說:“你現(xiàn)在跟她根本就不認識,但是只要你想,我可以讓她分分鐘之內就跟你上床你信嗎?”
我似乎已經(jīng)無法再平靜地聽四哥說話,那種壓抑、憋悶的感受再次在心里升騰著。我說不出四哥的話有什么不對,或者說我實實在在得要承認這是對的。但我就是不愿意往四哥說的方面想,真的,那時的我還從沒有跟任何一個女孩發(fā)生過真正的性關系,牽手、擁抱、親吻甚至在電影院里相互撫摸這些經(jīng)驗都有,但真的僅限于此而已,別說我還真的是個處男,就算我已經(jīng)不是,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與女孩做這種事的經(jīng)驗,我也不愿意把和唐淼的關系往那方面想。
四哥還在說著,我拼命地搖著頭,哭了。
四哥沒有理我,自顧自地掏出一支煙抽著,那時我已經(jīng)背著父母地下發(fā)展了自己一年的煙齡,但那一刻我就是覺得四哥噴出來的煙霧難聞得很,嗆得我喘不過氣來。
四哥大口抽了兩口煙說:“行了,行了,哭兩嗓子行了,先說點兒別的事兒,房小磊找著了。”
這的確是一件能夠迅速轉移我注意力的事情,我馬上停止了哭泣渴望地看著四哥?!八谘舆叄f是要當兵,武警。”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如此大的變化:“當兵?武警?他有病?。颗苣敲催h當兵?他媽找他都快找瘋了!”
四哥摸摸眉毛無奈地說:“人家房小磊當兵早就告訴他媽媽了,你這好人做得多余了,至少這次是?!?/p>
我從四哥手里拿過燒得還剩三分之一的煙,叼在嘴里使勁兒地吸了幾口,然后狠狠地將煙吐出,仿佛要將胸中的悶氣全部呼出一般。大口喘氣的感覺很舒服,我不知道自己長出的這口氣是為自己初次與唐淼說話尷尬收場的失落還是為房小磊母親終于可以放心地生活。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多少感到有些落寞。運了半天的勁兒,結果被唐淼一句話打成了稀巴爛;那么熱心地當了一回好人,為找到房小磊死皮賴臉地通過老爺子求助于四哥,可直到房小磊安然出現(xiàn)在大家視野里,整件事情仿佛根本就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