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趕緊過來給我處理頭部的傷口，把我扶到床上躺下，又進來倆護士用碘酒給我清洗傷口，疼得我齜牙咧嘴的。然后又縫傷口，最后包起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樣子和馬良一模一樣。

回家的路上，爸看著我就笑了，說：“行啊臭小子，摔一瓶子省了兩萬塊。”

到了家里，我爸就跟我媽商量錢的事。我奶奶常年有病，是個藥罐子，我爸是長子，得負責照顧我奶奶。家里那會兒只有三千多，還是給我準備的學費。

我爸說：“那我去借點，一萬塊還是能借上的。”

我心里很復雜，覺得挺對不起爸媽，雖然他們沒說我。

那時我學習確實挺好，我們這兒地方小，只有小學和初中，雖說是九年義務教育，再要繼續(xù)念，就得去市里，學習差不多的念個高中，學習差的念中專。我是年級前二十名，考上市一中的學生名字全在廣場公告欄里貼著，跟金榜題名似的，特別長臉。我爸媽剛高興了一上午，晚上就碰上了這事。我就覺得不能這么完了，心里有股不安分的血液一直跳。說真的，當時都想弄死小海和馬良了。

我爸為人憨厚老實，和我一樣，信譽不錯，大家都樂意把錢借給他。一個小時之后，他就回來了，把一疊錢擱在了柜子的夾縫里頭，和我媽說了會兒話，就睡了。

我一夜未眠，不知道爸和媽怎樣，反正老是聽到他們嘆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夢話。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開始找刀，各種各樣的刀。只要我能找到的，我就拿出來摸一摸，彈簧刀、水果刀、菜刀，家里就這些。最后我選了彈簧刀，擱口袋里。我倒不是想干什么，但就是想握著，給自己勇氣和信心，因為我實在是太懦弱了。

不知為什么，刀那個溫度冰涼冰涼的，但就是能給人勇氣。我把刀擱在兜里，心里踏實了不少，就想著，實在不行就一刀扎過去，管他呢。但也只是想想，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就這樣，家里一天的氣氛都很壓抑。終于到了晚上，家里人幾乎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