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自己!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東西!你以為你這是英雄救美?你去沈家通風(fēng)報信,若是被沈不遇抓住把柄,不單害了嵇大人,連母后都被你害了,你知道不知道?”
皇后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惡狠狠地叱責(zé)兒子。蕭韶明白過來,撫摸被打的面孔,半是委屈道:“孩兒哪知道母后也參與此事?休休小姐沒見過母后,她自然不會說。再說,這么多天過去,也沒見沈大人將此事奏陳父皇。他主動息事寧人,母后急吼吼的作甚?”
“你還敢扯些爛道理!我穆氏就你一個兒子,原以為能敦親睦族、傳承祖志,你卻如此這般不爭氣!若是傳揚出去,你教那些王公貴親如何臣服于你?”
蕭韶見母后已是氣焰高漲,不再有所抵觸,垂著頭站立不動。
兒子的沉默更是氣得皇后幾乎透不過氣來,她煩躁地白了蕭韶一眼,揮袖道:“先給我出去,閉門思過!”
蕭韶反而輕松下來,施禮過后,連藍紫金剛都不要了,便一溜煙地跑開。
皇后陰沉著臉,兀自干生氣。過了半晌才稍作定神,罵了一句:“真是恨鐵不成鋼!”此時方轉(zhuǎn)眼對冷站了半晌的嵇明佑道,“對付沈不遇這些奸猾小人,還需靠你等了?!?/p>
“娘娘,大皇子所言并不是全沒道理?!憋饔舆@才緩緩開口道,“雖說捉拿要犯是假,可傷著了沈不遇的干閨女是真。沈不遇大可不必息事寧人,他可以以此為借口參微臣一本,卻這樣沒了動靜,倒是蹊蹺。”
皇后沉吟,頷首贊同道:“確實詭詐。也許是鄭渭等人不在朝中,沈不遇援手不夠強,唯恐傷人不成反傷自身,嵇愛卿務(wù)必提防點。”
嵇明佑繼續(xù)說:“微臣另有疑點。那個休休不過是沈不遇花錢買來的,一沒貴胄人家端莊賢淑,二沒王公大臣的女兒那般知書達理,不過是鄉(xiāng)野田埂的一朵小野花,那蕭巋也沒對她真上心,倒有膩煩之意。沈不遇卻偏偏如獲至寶,百般眷愛。皇后,那日沈不遇一進屋里,見著那個休休,面露戚色,甚至解下身上的披氅裹于她身上。微臣親眼所見,當(dāng)時心生訝怪,勢必那個休休不會單單是個干女兒那么簡單?!?/p>
“難道是沈不遇自己迷上了不成?”皇后嗤笑出聲。
“娘娘難道忘了?當(dāng)初沈不遇迎娶柳氏,翁婿之間是立據(jù)盟誓的,今后沈不遇不再納妾。此事朝中人人皆知,不然沈不遇哪會升擢得如此之快?”
“哦?這倒是件有趣的事?!被屎竽樕蠞u漸泛起笑意,眸子里寒光閃動,竟無聲地哼了哼,“細查下去,看那休休究竟是何方神圣?!?/p>
嵇明佑拱手遵命。
夜燭初燃,一道長風(fēng)掠過行宮上空,萬物飄搖。
蕭巋的寢殿外,侍婢內(nèi)侍都屏聲靜氣,誰都不敢挪步。隔著門屏重簾看不到內(nèi)殿里面發(fā)生什么,突然響起一記亂摔東西的響聲,啪啦的聲音,像是玉瓷摜在漆金地磚上,好似砸在每個人的心尖上一般。
內(nèi)寢,秋月獨自跪在地面上,面前凈是碎瓷片。隱約能聽到風(fēng)打瑣窗的聲音,蕭巋高大的身影搖曳不定。
而蕭巋,望著窗外的夜景負手而立,面色冷凝,聲音也是如水般清涼。
“秋月,你已經(jīng)逾越了你做宮女的權(quán)責(zé)??芍??”
“奴婢知罪?!鼻镌碌哪樕下舆^寒意。
“你擅自將我過去的事說與外人聽,無論你有何用意,這樣的事我絕不容忍。按照本朝宮規(guī),理應(yīng)廷杖處死。念你勞苦這么多年,且不計較。待明日知會光祿勛,你收拾行裝,自行出宮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