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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塹,長一智,為了汲取教訓,對類似的文學交流活動,我開始多長一個心眼。只要是陌生人打電話過來,說哪個國家來了位著名作家,說什么地方有個提高市民素質(zhì)的講座,說某某領(lǐng)導非常重視這次活動,希望我能去做一次演講,與熱心聽眾互動,毫無例外地都一概謝絕。我會找出各式各樣的理由,說自己正在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正在生病,胃口不好,犯痔瘡了,醫(yī)生囑咐要臥床休息,或者就說身份證丟了,無法訂購機票和登機。明知道這么做不禮貌,會讓對方不太高興,可是為圖省事,我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理直氣壯的借口。
沒想到剛過去兩年,在2008年初,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我會又一次匆匆忙忙趕往北京,又一次與來自東歐的詩人們進行文化交流。此次活動是個叫呂武的人主辦的,這家伙是我的一個熟人,在長篇小說《沒有玻璃的花房》中,我曾經(jīng)描寫過他的故事。呂武的身世充滿了傳奇,如果要用最簡單的語言,概括地只說那么幾句,他就是一個有錢的活在當下的大佬,富可敵國,錢多得讓人也讓他自己弄不明白。起碼在我熟悉的朋友中,似乎沒人比他更有錢。讀者如果對他有興趣,想進一步了解,可以讀一下我的那部長篇小說。
我告訴呂武,有一大堆的理由不能去北京。我告訴他,自己失眠好多天了,心跳一會快一會慢。而且該死的痔瘡又犯了,我總不能像女孩子來例假那樣,屁股底下墊著衛(wèi)生巾去帝都,這多少有點不恭敬。再說了,我的身份證也知不跑到哪去了,郵局的匯款單已催領(lǐng)了好幾回。南方一家很有影響的報紙上開的專欄也沒稿子了,這幾日雜事太多,靜不下心來,害得人家差一點就要開天窗,責任編輯臨時找稿子,為了這事把我狠狠埋怨。總之,我千方百計推辭,摔出去了一連串的理由,可是呂武一眼就看穿了把戲,不容分辯地說:
“跟你說吧,我這有最好的痔瘡膏,你趕快過來,說不定用了我的藥膏,你會永無后顧之憂?!?/p>
結(jié)果說什么都是白說,他根本不給人機會。他說你他媽爬也要給我爬過來,小子,你是我自小看著長大的一個小兄弟,我告訴你,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還能不知道,別自以為寫了一點東西,當了什么作家,成了靈魂工程師,就忘乎所以找不到北,就不把我這個老哥放在眼里。呂武說得一點不錯,他確實是看著我長大的,他不僅是我的鄰居,在當年還是不折不扣的孩子王,因為略大幾歲,小時候,他總是很霸道地欺負我們。當然,也是在一直在保護我們,他的名頭很響亮,遇到打算挑釁的對手,只要告訴別人我們與呂武住同一個大院,那些小流氓就會聞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