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余文波在下榻的酒店餐廳內(nèi)用餐時,一個賣花的小女孩走到他跟前,輕聲說:“叔叔,你想知道雪地上的人是怎么不見的嗎?”
小女孩的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在余文波心頭炸響!
他一把拽住她胳膊,急切地問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p>
小女孩眨眨眼,掙脫他,偏頭自右胳膊上挽著的花籃里抽出幾枝花遞到他面前,靜靜地看著他。
余文波趕緊掏出皮夾,抽出二十塊人民幣給了她。小女孩接過錢認(rèn)真看了看,把錢放進(jìn)兜里說:“我不知道要找你多少新臺幣?!?/p>
余文波沒工夫跟她計較,再說也沒想讓她找錢。他將花放回她籃中說:“快告訴叔叔,剛才那話是誰讓你告訴我的?”
“是一個阿姨?!?/p>
“阿姨?”
“嗯?!?/p>
“阿姨長什么樣?下巴是圓還是尖?長發(fā)還是短發(fā)?”
“你去了就知道。阿姨她……”
“她怎么?”
小女孩神秘地四下里看看,而后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阿姨讓你晚上三點去……她還交代,不許告訴任何人,否則叔叔永遠(yuǎn)別想知道這秘密。”
晚上三點?余文波心里有些打鼓。
“記住哦,別告訴任何人?!毙∨⒆吡藥撞剑鋈换仡^沖他狡黠地一笑。余文波愣了愣,覺得她笑得很詭異,待回過神追出去,卻不見她蹤影。
余文波再也無心用餐,悶悶地搭乘電梯上樓。半夜兩點多時,他身著風(fēng)衣從酒店出來,經(jīng)過反復(fù)考慮,余文波決定前去赴約,一探究竟。
他剛走下臺階,一輛的士就靠了過來。
“去風(fēng)鈴巷?!彼@進(jìn)車,話音還沒落,司機就踩下了油門……
車子漸漸駛離燈紅酒綠的鬧市區(qū),前方路上隱隱起了薄霧,再往前行駛一會兒,霧氣漸重,路旁林中竄出幾只寒鴉,驚醒了一直默默想著心事的余文波。他側(cè)身前后看看,問道:“師傅,還有多遠(yuǎn)?”
然而對于他的話,戴著鴨舌帽的司機毫無反應(yīng)。余文波這才發(fā)現(xiàn)這位老兄似乎過于安靜,安靜得近乎詭異。
月黑風(fēng)高,只聞車輪靜靜碾過路面的聲音,弄得余文波心中七上八下的。就在他忍不住想叫司機掉頭時,霧氣中隱隱現(xiàn)出一座古樸寧靜的小鎮(zhèn)。有鎮(zhèn)就必有人家,余文波暗舒一口氣,懸著的心悄悄落回原位。
“先生,風(fēng)鈴巷到了?!钡氖壳臒o聲息地停在一條巷的巷口,那司機目不斜視,聲音嘶啞干澀,聽著怪瘆人。
余文波不由得掃他一眼,再側(cè)目透過車窗一看,是條空無一人的深巷,稀疏昏黃的燈光靜靜映著一巷的空曠凄清。
就在他舉棋不定,不知要不要打退堂鼓時,那司機脖子僵硬地一點一點往右轉(zhuǎn)了過來。他轉(zhuǎn)得那么艱難,活像一個因年代久遠(yuǎn)被廢棄的木轱轆。
當(dāng)他完全轉(zhuǎn)過臉時,余文波只覺頭皮轟地一下炸開了。
原來這司機是個獨眼,左眼的疤痕跟塊烏龜殼一般,在這樣的夜里讓人觸目驚心!
“風(fēng)鈴巷到了,先生?!彼緳C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好,我,我知道,我這就下車?!庇辔牟◤娮枣?zhèn)定地側(cè)身推門,胳膊卻被司機一把拉住,“錢,你還沒付錢。”
扔下車資,余文波幾乎是狼狽不堪地從車上滾了下來。
的士絕塵而去。
吐口氣,余文波站在巷口,驚魂未定地左右一觀察,發(fā)現(xiàn)右邊街道距自己約一百米處,有家賣云吞面的夜食攤還在營業(yè)。攤子的長凳上坐著對年輕男女,男孩的大衣披在女孩肩上,自己卻縮著脖子低頭大口吃著面。
或許他們是對正處于熱戀中的情侶;或許他們沒什么錢;又或許將來他們會分道揚鑣,可他們不會知道,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里,他們溫暖了一個陌生人的心懷,給了他戰(zhàn)勝未知的兇險的勇氣。
緊緊衣領(lǐng),余文波大步跨進(jìn)空巷,為了他自己,為了方憶柔,為了他們這段婚姻,他必須弄清事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