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人是從大陸來的,在這兒借住一宿。三姨婆,先睡吧,明天再找貓,找不回另買只就是。”男人說罷沖余文波使了個眼色。
“不行,這貓跟我十年了,我一定得找到它。年輕人,你在哪里看見過我的貓?”
余文波看看老者,支吾道:“我沒看見,我只是隨口猜的?!?/p>
“隨口猜,你以為自己是活神仙??!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她嘟嘟囔囔走開繼續(xù)尋她的黑貓去了。
“還不知你姓什么,是隨團(tuán)來臺旅游還是自己來探親的?”男人將余文波領(lǐng)進(jìn)堂屋,屋內(nèi)全是古色古香的老式家具,桌椅腿上俱雕刻著精細(xì)的蓮花卷草紋路。
“姓余,叫我小余好了,我從溫哥華來,不旅游也不探親,只是來辦點私事?!?/p>
“哦,溫哥華?”男人神情一滯,眼神隨即黯淡下來,仿佛“溫哥華”三字觸動了他什么難言的心事一般。
“先生……”見他忽然沉默,余文波有些不解。
“?。抗?,這人上點年紀(jì)就愛走神。對了,你怎會半夜一人獨自從市區(qū)跑來這小鎮(zhèn)?如果涉及隱私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彼嫔仙袂橛只謴?fù)自然。
“先生,我有一事相問。噢,敢問您貴姓?”
“免貴姓卓。問吧,只要知道,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卓先生,您相信這世上有鬼嗎?”余文波原本是想問他先前在巷中可有瞧見那黑衣女人,可突然想到,當(dāng)時他太太也坐在前排,女人通常較之男人更為膽小,若他看見,他太太也肯定會看見,看見了必不會面色如常,所以臨時改口。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世上沒鬼,只有心里有鬼的人!”
“可是……”余文波將巷中那一幕說給卓瀚之聽后,他沉吟片刻后,斬釘截鐵地說:“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飄,但是我知道這世上絕沒有鬼!”
卓瀚之是臺灣的房地產(chǎn)大亨,一直想在大陸投資,便又問了余文波一些國內(nèi)政策上的事,無奈余文波對此毫不關(guān)心,知之甚少。
在與卓瀚之交談的過程中,余文波心里一直裝著那黑衣女人。他想,巷子那么長,從巷口開過來距他當(dāng)時所在位置有一定距離,卓瀚之和他太太沒看見也有可能,只是那貓會是三姨婆那只嗎?卓瀚之為什么要對他使眼色?
他將心中疑惑問出,卓瀚之笑道:“你若告訴她看見只死貓,她定會不顧一切地尋了去,如果真是她養(yǎng)的那貓死了,今晚大伙就別想睡安穩(wěn)覺了,她會號啕到天明?!?/p>
余文波心中一動,“卓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噢,明天再說吧,我竟忘了卓先生一路而來必已疲憊?!庇辔牟ū鞠胝埱笏_車載自己再去小巷看看,若那只死貓還在,說明他今晚所見并非幻覺。自從親眼看見如鬼片中一般會飄的黑衣女人后,說實話,他對自己的感覺不是太自信了。
“好的,我也確實有些累,我讓管家福伯領(lǐng)你去休息?!弊垮鹕砼呐乃募绨蛘f,“別胡思亂想,記住我的話,世上沒鬼,只有心中有鬼之人。況且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坐得端,行得正,半夜也不怕鬼敲門?!?/p>
他說罷叫來福伯領(lǐng)余文波去歇息。謝過他,余文波隨著福伯出來,剛轉(zhuǎn)過堂屋,三姨婆就抱著一只貓顫巍巍地走來。那貓一見余文波,立時在三姨婆懷里弓起背,瞪圓眼,喵的一聲就撲向他。
那貓來勢兇猛,余文波出于本能往邊上一閃,卻險些絆倒福伯。
“去,你這畜生,發(fā)什么狂?!备2疀]好氣地抬腳作勢要踹它。
三姨婆顛著小腳搶先幾步抱起貓,用她昏花的老眼瞪著福伯,刻薄地說:“你敢踢它?它的命可比你金貴!”她邊說邊心疼地?fù)嶂埫?,可那貓瞪著余文波,就是不肯把毛松下來?/p>
順著黑貓的目光,三姨婆翻眼看向余文波,又圍著他繞了一圈,雙眼始終往上翻著,那眼神看得余文波心里直發(fā)毛。
“你被鬼附身了。”她拍拍貓腦袋,咂巴著嘴說,“貓眼夜里是能看見鬼的,它剛才不是撲你,是撲你身上的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