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離得很近，所以合歡可以輕易聞到對方身上有一股好聞的薄荷味道，清涼的，帶著甘冽的感覺，浸了一些在空氣中，周遭的氣流似乎都變得澄透起來。

五．搽胭脂的女孩

合歡奔到班級，看見坐在自己后桌的蘇花朝正在和同桌的女生研究一瓶新的指甲油，看見合歡過來，對她說，“合歡，快來試一試，這一款是淺淺的粉色，很漂亮。”

合歡搖頭，“學(xué)校不是禁止女生裝扮自己嗎？”

“禁止是一回事，暗渡陳倉是另外一回事。”蘇花朝不以為然地用洗甲水洗掉左手小指上那玫瑰紫的顏色，“就和早戀一樣。”

她的同桌樂不可支，“現(xiàn)在早戀哪還用暗渡陳倉啊，不知道有多高調(diào)呢。”

“有嗎？”合歡坐到位置上，然后把陶雨的信拿出來看，很短，也很瑣碎，并沒有太多纏綿悱惻的情話出現(xiàn)，合歡微笑，所謂的雙重標(biāo)準(zhǔn)應(yīng)該就是這樣的吧，陶雨自己的信寫得如此平淡如水，反而要求石梓回信得文采飛揚，真不公平。

“當(dāng)然有啊，”蘇花朝用書遮擋著在前面，以此來提防老班的突擊，然后打開新的那瓶淺色的指甲油，細細地涂起來，“現(xiàn)在的校園情侶很高調(diào)的，我晚自習(xí)結(jié)束回家，經(jīng)?？匆娪写┲覀儗W(xué)校校服的情侶們，在沿河的廣場上熱吻。”

“是嗎？現(xiàn)在大家已經(jīng)這樣open了？”

“呃，對啊，我媽媽每次看到，都要樂上好久，還說下次要帶相機拍下來?！被ǔ亢靡恢恢讣?，將手指翹起一個彎彎的弧度，隔著距離遠遠地吹了口氣，仔細端詳一番，“嗯，好了?！?/p>

一番動作做的無比順暢流利，合歡注意到花朝的臉頰上有一層淡淡的緋紅色，很淺，幾欲不可見，卻無端地給她平添出一種端凝的嬌媚感，隱隱地透出風(fēng)情。

那款桃子色的胭脂果然是有作用的，合歡想著。她知道花朝慣常用一款很清淡的桃色胭脂。只需要這一點點綴，少女的面頰就更加明艷動人，比那些花大錢上美容院的貴婦不知要美上多少段數(shù)去。

這時許妍抱著課本教案走進教室，她的頭發(fā)又做過了，昨天還是妖嬈的大卷，今天已經(jīng)換做清湯掛面了。

歡鬧的班級漸漸平靜了下來，大家端坐好，準(zhǔn)備上美女老師的英語課。

正式上課還沒幾分鐘，花朝的聲音從后面小聲傳到合歡耳朵里，“對了合歡，宋羽柏找你做什么？”

合歡側(cè)著身子，壓低聲，“就是講給我補習(xí)的事情?！?/p>

“他怎么那么好心？”

“我哪知道？”合歡注意到許妍的目光飛過來瞪了她一眼，趕緊正襟危坐，挺直了脊背，但是手上卻把陶雨的信攤在了英語課本里。

呵，那么沒有情趣的石梓同學(xué)一定沒有料到這信里唯一一句擔(dān)當(dāng)?shù)钠稹扒樵挕钡囊痪?，“愛上你是我最大的光榮，平庸的生命從此不普通”，還是來源于謝霆鋒國語歌中的歌詞。

合歡對著這一句暗笑了好久，陶雨真會偷懶啊，她一定料想到石梓不會識破，卻沒想到這封信會輾轉(zhuǎn)來她這里來。

合歡自小在澳洲長大，父母是知識分子，都有留洋背景且在國外定居，思想上頗開明，對合歡的學(xué)習(xí)從來不做過高要求，唯一的例外就是要她學(xué)好漢語。他們不僅在生活中和女兒以漢語對話，還從小培養(yǎng)她讀漢語文學(xué)，寫好方塊字。

合歡在回國一年后，中考語文就為她考進一中出了不少力，高中以后她成了典型的偏科少女，文科好的一路綠燈，理科卻臨深履薄，舉步維艱。

她把那句歌詞抄到便利貼上，小心地傳給花朝，還沒頭沒腦附了一句話：怎么辦？夕爺?shù)脑~寫得太棒了……花朝很快回過來：我覺得那一句更好，“兩個人的終點只有兩種，不能夠停下來只有流動”。

合歡看著花朝的字跡出神，這時候周圍突然爆發(fā)出一陣笑聲，她惶然地抬頭，看見許妍傾著身子，眼睛睜得老大，幾乎要把隱形眼鏡都蹦出來似的，“你們班這一群人，不要每一次我說起自己工作經(jīng)歷的時候，你們就想著算我年齡，很無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