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定在大年初六放生，吉日，宜遠(yuǎn)行。

初六送年，一并給大黑天送行。

眾人皆無異議，雖不舍，但皆知這是個必須履行的承諾。

那段時間，小屋會拖到很晚才打烊，客人都走光了，小S、王繼陽還是抱著吉他唱歌。

唱的都是小清新，聽眾只有書架上那一個。

小魯不在隔壁飯店買肉了，他去跑忠義市場，每天騎著小電動車?yán)@過整個古城，鮮肉掛在車把上，一路滴滴答答。

…………

沒人喜歡離別，尤其是自此相忘于江湖的離別。

我也不喜歡離別，但我更抵觸離別前的矯情，既然自此相忘，何必十里長亭。

但這次破例，大黑天走的時候，我會送行。

初五日，天晴。

龍丹妮來麗江玩兒，我把她灌個半醉，領(lǐng)她一干人等回小屋聽歌。

一進(jìn)門兒她就叫喚開了：啊……耶！你還玩兒這個？你還養(yǎng)了只鷹當(dāng)寵物！

湖南人不說“哎呦”，說“啊耶”，聽起來蠻萌的。

我學(xué)她的口音：啊……耶！不是我玩兒它，是它玩兒我，我是它的寵物才對……

我說你別伸手摸它，它的脾氣比我們山東人還沖，比你們湖南人還猛。

關(guān)于翌日放生大黑天的事，我借著酒勁跟龍丹妮聊了聊。

我說申酉皆吉時，我們打算爬到房頂，解開腳絆，迎著晚霞余暉，把它沖著天上扔。

炊煙裊裊，青瓦鱗次櫛比，它飄搖長空，漸行漸遠(yuǎn)……

然后我們爬下房頂吃餃子去。

龍丹妮說：啊……耶！不好不好。

哦？愿聞其詳。

她認(rèn)真地說：你這個畫面構(gòu)圖有問題……

我說我要去的是大冰的小屋的屋頂，不是湖南衛(wèi)視的演播廳。

她叼著雪茄，鼻孔里噴出兩條煙：嗯……那你這個故事情節(jié)處理得也有問題。

龍丹妮告訴我說，既然放生，就好事做到底，放得徹底一點(diǎn)兒啰。

她說據(jù)她的觀察，麗江城區(qū)面積太大，飯店也多。

傍晚時分每條街都是炒菜香，萬一人家老鷹同學(xué)飛出去之后不樂意飄搖長空，偏樂意一個猛子扎到某個飯店的廚房里找肉肉吃怎么辦？

萬一叫人拿個盆兒給扣住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