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漂亮得很雅致，眼睛不大，形狀卻特別美，精致小巧的瓜子臉上配著高挺的鼻子，沉默的時候蒼白纖細得像一株陰生植物，但一笑起來，嘴角就勾出一個十分嫵媚優(yōu)雅的弧度，乍一看并不算非常非常美，卻有種很耐看的韻味。

回過神來時，穆因才發(fā)覺自己的目光有些放肆，給她倒?jié)M了一杯后稍稍尷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聽我妹妹說你在之前的城市可以有更好的發(fā)展，怎么突然辭了職到這兒來？”

姜僑安有些黯然，隨口編了個理由混了過去。穆因聽完笑了笑：“我妹妹一定告訴你我是因為婉怡要結(jié)婚才躲了過來，但其實并不是。我再蠢，至少也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我出生、念書、工作都在同一座城市，像這樣一待快三十年總是會厭，所以才想趁著父母還不需要我照顧，換一個新的環(huán)境獨自生活一陣。”

酒勁漸漸上來，姜僑安覺得自己的嘴巴不再受控制，意識上覺得不應(yīng)該，嘴巴卻說了出來：“除了周婉悅，周家的人我個個都不想提，尤其是周婉怡。”

穆因知道她和周家關(guān)系微妙，卻沒料到她會這樣直白地告訴自己，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你的事情我聽穆嫣說過一點……婉怡對你不好大概也是為了自己的姑媽。她表面上雖然任性不懂事，其實人很好?！?/p>

“她和她姑媽的性格一模一樣，所以才情同母女?！苯獌S安冷笑著諷刺。她最不耐煩與人爭辯，見話不投機便起身欲走，只是酒氣上涌，頭暈無力，起了一半又坐了回去。

穆因沉默了一下，自顧自地回憶：“十幾歲時我得了病毒性角膜炎，家里為穆嫣辦生日宴，來了很多人，奶奶不想讓我一個人悶在房里，就叫了幾個年紀(jì)相仿的帶我去花園。因為突然失明，我變得十分敏感沉默，別人開稍微過分一點的玩笑我也非要爭。那時候大家都一樣，年紀(jì)小不懂事，言語不和自然會動手，我雖然看不見卻拼了全力又踢又咬。他們顧忌我是病人倒也沒占到多少便宜，為了泄憤就把我的貓扔到了泳池里，后來還是婉怡幫我把貓撈了上來，又帶我回房幫我包扎。不過等我換過角膜后，她便隨父母去了外地任職，再次見面已經(jīng)是十年之后了。我跟她提起往事，隔了太久，她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

“把貓撈上來還幫你包扎的那個人是我……你后來問周婉悅我是誰，她說是她家的妹妹……不過你會搞錯人一點也不奇怪，那時候你看不見東西，除了周婉悅，誰都不會認(rèn)為我和周婉怡一樣也是她的妹妹?！苯獌S安面無表情地說，“當(dāng)然，我也不會?！?/p>

第二天醒來時姜僑安又覺得后悔，她和穆因連熟識都算不上，竟為了一時之快挖苦人家心目中的女神，憶起負氣回房前他錯愕的表情，她更是尷尬不已。父親和繼母皆已過世，自己和周家也不再有瓜葛，過去種種的恩怨是非，如若不是趁著酒意，她又怎么會向旁人提及？

走出房門的時候聽到客衛(wèi)淋浴間的水流聲，姜僑安知道穆因已經(jīng)起來了，便開始準(zhǔn)備雙份的早餐。她不清楚穆因的口味，只好照著穆嫣的喜好來，用筍丁、毛豆、胡蘿卜、培根炒了蛋炒飯，又切了幾片薄薄的火腿煎老了蓋在上面。

姜僑安做事一向利落，關(guān)火裝盤的同時廚房也已然收拾干凈，見穆因從浴室出來，便倒好豆?jié){招呼他吃飯。

穆因有些意外，落座后邊連連恭維早餐精致可口，邊與她聊天，從天氣、工作、時政談到最新上映的電影，昨夜短暫的分歧煙消云散，似乎從未存在。

因為趕著上班，早晨的時光總是格外寶貴。姜僑安來不及收拾碗筷，吃過飯后便立即回房洗澡更衣。昨晚睡得不好，隔著層層霧氣也看得清鏡中的黑眼圈，粉底自然遮掩不住，她干脆選了黑色的粗眼線，化了個稍稍濃重的妝。

姜僑安拎包出門時穆因正一臉凝重地立在廚房研究洗潔精的用法，見此情景她不由得笑出了聲：“你放著別動，我都是晚上洗碗?！?/p>

“飯是你做的，碗當(dāng)然要我來洗。”見她似是要去上班，穆因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穿上外套一同出門，“我開車送你?！?/p>

姜僑安先是莫名其妙，后又想起自己的車還停在公司，便笑著推辭：“不必麻煩，我打車或是乘地鐵都可以?！?/p>

“我下午去單位，上午去見朋友，正好順路送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