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月光下的白樺林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壯美的景色了。有的時候拉柴火回來得晚,而天又黑得早,當我們歸家的時候,月亮已經出來了。月光撒在白樺林和雪野上,煥發(fā)出幽藍的光暈,好像月光在干凈的雪地上靜靜地燃燒,那么和諧與安詳。白樺樹被月光映照得如此光潔、透明,看上去就像一支支白色的蠟燭。能夠把這蠟燭點燃的,就是月光了。也許鳥兒也喜歡這樣的美景,所以白樺林的鳥鳴最稠密。我經過白樺林時,總要多看它幾眼。在月夜的森林中,它就像一片寧靜的湖水。
我曾因為給學校拉柴火而凍傷了雙腳。那時每個班級都有一個火爐,冬天的時候,值日生要充當燒爐工,提前一個小時趕到教室,把爐子生起來。等到八點鐘同學來上課時,玻璃窗上的霜花就化了,教室也暖洋洋的了。火爐吞吃的柴火,也大都由學生們自行解決。上勞動課時,班主任會帶領學生上山撿柴火。我大約那天穿的棉烏拉有些潮,又趕上天冷,把腳給凍了?;丶液箅p腳腫脹,鉆心地疼,下地走路都吃力。躺在滾燙的火炕上養(yǎng)著凍瘡,聽著窗外北風的呼嘯聲,看著父母一趟趟地進我的小屋噓寒問暖,心里覺得既委屈又幸福。那凍瘡最后雖然好了,但落下了疤痕。而且一到雨季,凍瘡的創(chuàng)面就開始發(fā)癢,直到如今。好像它們也如我一樣,仍然懷念著已逝的寒風和飛雪,仍然懷念著那已不復存在的伐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