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轉(zhuǎn)身而去,持盈卻刻意落后了一小步的距離,跟在后面。朝華心知她定然還在介意郁漓方才的言辭,當(dāng)即故意頓下腳步,等著持盈趕上來。
持盈正自沉吟著今日種種,不防他駐足,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撞了上去。
持盈長抒出一口氣,面色始恢復(fù)了原有的光彩,細(xì)聲道:“世兄怎地停了下來?”
朝華難得見她這樣小心拘謹(jǐn)?shù)哪?,不由笑道?ldquo;九公主還在為十六殿下的無心之言而憂心?”
持盈淡淡帶著笑,搖頭道:“世兄多慮了。”
摸了摸鼻子,朝華略帶歉意地笑道:“我不曾想,你竟同我是一般待遇。”
持盈看了他一眼,復(fù)又含笑輕道:“不,不一樣的。”
朝華抬頭看向她,目光微亮,恍如日光流動,一身紅袍異常光彩奪人。
持盈此刻笑著道:“在外人看來,世兄光風(fēng)霽月,光耀動人,可是持盈連在別人言語里都是個玩笑罷了。”
外臣養(yǎng)大的公主,還算什么公主?在宮里連個太監(jiān)總管都要給她臉色瞧,更不消說她的這些兄弟姐妹了。郁行之幫她,是看在顧相和西辭的面子上;郁淺呵斥郁漓失了禮數(shù),孰知禮數(shù)都是給外人瞧的,郁淺從未將她當(dāng)作妹妹,也不屑于此;而郁漓的態(tài)度,恐怕是整個郁家最真實的寫照了。從出生起就被不祥之名籠罩著的九公主,連皇帝都恨不能將她趕出宮去,怎么會有人給她好臉色看呢?
持盈神情冷沉下來,似是又憶起了當(dāng)年景妃故去時的凄清場面,聲色也端地森寒下來,“世兄生活逍遙,又豈是持盈這般區(qū)區(qū)弱女子能夠相比的?”
“逍遙?弱女子?”朝華失笑,“九公主這一張嘴,還真是得理不饒人啊。”
朝華面龐燦如朝陽,一笑起來明亮爽朗,聲色之間還帶著特質(zhì)的清澈,聞之極為悅耳,只是這笑聲里多少也帶著些許干澀。
“換句話說,世兄技藝在身,有朝一日得以再回故里也并非不可能。”持盈瞳色流碧,語氣間頗是沉靜。
朝華笑顏微斂,神情似又變作了輕佻隨意,他只擺手笑道:“我那些技藝,不過也只是閑暇時被喚來舞舞劍罷了,真要真刀實劍的比,我未必能贏。”
持盈回首望他,見他含笑的黑色眼眸里隱隱流過一絲銳利,心知朝華定然另有所指,細(xì)細(xì)思量片刻,她才道:“旁人或許如此看,持盈卻認(rèn)為,世兄的劍舞世上獨絕,颯姿英朗,無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