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行之低首近前,眉眼笑彎,恰如一對月牙,聲音也是溫軟干凈的,“九妹看過那信,并且也只有九妹知道那信的內(nèi)容對么?”
持盈一雙妙瞳黑白分明,直直盯著郁行之,瀲瀲清波寫滿了不敢置信的情緒,唇瓣動了幾動,猶自說不出話來。
“九妹?”郁行之提高了音調(diào),笑容緩緩,落在持盈眼里卻是森寒無比。
持盈慢慢垂下眼簾,幾番平息了心緒之后,才干澀地道:“是。”
郁行之一打手中折扇,淺笑道:“九妹聰慧過人,將來于西辭前途正是大有助益。”
指尖深掐進掌心,持盈低首掩住唇邊薄涼一笑,只道:“七哥謬贊,持盈怕是當不起。”
耳旁笑聲清淺,溫文爾雅一如既往,卻不是常常聽見的那一個。
這是她回宮以來第一次捫心自問,回到這個牢籠來,究竟對西辭是好還是壞?還是讓原本的羈絆,成為了彼此最致命的弱點?
翌日清晨。
持盈還未起身就被沖進屋的幼藍和挽碧驚醒,正要呵斥,卻聽幼藍徐徐道:“公主切勿責罰,若非皇上召見,奴婢也不敢驚擾公主休憩。”
原本還睡眼蒙眬的少女登時清醒過來,神色一肅,掀衣而起,清聲道:“挽碧,去取我那身宮裝來。”
待到她梳妝好立在鏡前,靜靜凝視著鏡里身著碧色宮裝的自己,良久才在挽碧的提醒下回轉(zhuǎn)過身來,起步往屋外而去。
她不是朝臣,亦非得郁陵寵愛,是以在看到郁陵遣來接她的步輦之后,唇上笑意更是冷了三分。
幼藍與挽碧是不能隨她去的,持盈只得帶上了平日里親近不多的內(nèi)侍書竹。挽碧一臉憂色地望著金碧輝煌的皇家步輦,卻只看見幼藍容上掩飾不住的高興,還邊說著,“公主果然得了皇上的重視。”
持盈輕斥了幼藍幾句,深深看了挽碧一眼,才緩緩走上步輦。
步輦里一搖一晃,持盈允了書竹在她身邊坐下,才開口道:“一會兒你就在殿外候著。”
書竹低低道:“奴才知道了。”
少年安靜乖巧,眉目里甚至有幾分西辭年少時的影子,卻少了西辭那份獨有的清高自傲。
可無論持盈如何打量他,書竹都是一樣的姿勢,安順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如同木偶。
空有這樣的樣貌,卻無甚氣度。
持盈這樣想著,轉(zhuǎn)過頭去,不再與他說話。
到了宣政殿,持盈就由高總管領了立在大殿的偏門外等候早朝結束,可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