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
他遠遠地去了她無論如何都夠不著的城市,帶著一個更新鮮的女子。她遲鈍地給生活搬家,從地下重新搬回地上,最后一次回頭凝望那陰錚的荒塋。一切完好,但毫無希望。身體因長時間的潮濕并擱置漸漸變得蒼白,包裹著絕無僅有的信仰,以前所未有的隱形的穿透力,撞擊出一條細密的裂縫。
太陽光劈在臉上身上,把那在陰暗處閃閃發(fā)光的疼痛照射得無處可逃。倏地一下鉆進骨髓,扎的血液生疼。她攥緊那對單調的小拳頭,昂著頭,竭盡全力支撐起驕傲的姿態(tài),等待下一次的飛翔。
她躺在床上朦朦朧朧,伸出一只手在黑暗里摩挲??諝獗鋭澠普菩摹D腥藭r常不動聲色地來到她夢里,在早晨來臨之時藏在太陽和云的后頭,云頭被太陽光染成鮮紅的顏色。她漸漸感覺那天空其實太血腥,像殷紅的血貍子,像不朽的夢。她意外地對自己失望。原以為背轉身去就能看到一個不同的未來,到頭來卻只不過是欲蓋彌彰般的自欺欺人。
一邊想,一邊遺忘。
黑暗的眼睛刻在蒼涼的背上,像是在無情地嘲諷注定要成為傻瓜的人。用長發(fā)盡可能地掩了臉,不愿意注視那已久的注視。感情原本來得卑微。在冰冷的夜里身體對自己說,你將死于一場同體受精的意外。她始終不明白,為何是他們選擇坐她的身邊卻是自己落荒而逃。起立的時候,所有人都投來注目禮,目光相對時傷心地發(fā)現輸給了自尊。哦,她的Seven
star,白色的修長的煙。她原本打算將那糜爛和曖昧扔出身體,卻悲哀地發(fā)現她是多么地需要這些,在她像啞巴一樣說不出話的時候。相識可以有很多種,比如偶遇,比如不幸福。當每個人都在喋喋不休講自己跟幸福有關的故事時,她發(fā)現只有自己是一清二白的。她還沒有幸福的故事,至少是時間短暫的還沒來得及發(fā)生那些故事。她的心開始鮮血淋漓地匍匐前進,是不是出沒深夜的女子就是這樣,習慣在夜里慢慢收拾白日的傷口,但倘若夜也有傷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