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心就像處在驚濤駭浪中一葉扁舟,時而躍上浪尖,時而瀕臨顛覆。從本心上說,我根本不愿意承認溫智杰說的一切,我真盼望眼前的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但此情此景,讓我沒有一點逃避的余地。
這種虛幻和現(xiàn)實交織的感覺讓我很難受,同時我開始拼命地想尋回我受傷前的記憶,但越想記起來,卻越覺得腦??帐幨幍?,根本抓不住一絲一毫的線索。我沉悶地抱起頭,很想大哭一場,卻連一點眼淚都擠不出,有的只是一種死灰似的麻木和絕望。
溫智杰有些不忍看到我臉上灰敗的表情,低下頭也不再說話,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你能不能跟我仔細說一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隔了很久,我的情緒終于平復(fù)了一點,仔細想想,就是再怨天尤人也于事無補,只得打起精神問溫智杰,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在此時此地,我只能依靠他。
溫智杰嘆了口氣說:“昨天我走到這里的時候,就打算晚上在這里露營,那個時候天還早,我想四下查勘一下,結(jié)果爬上那個斜坡,就看你昏迷在那里了。”
剛剛的驚魂讓我們都耗費了很大的體力,我默然地又坐到地上。溫智杰見我恢復(fù)了平靜,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也坐到了我的身邊。想了想,他說道:“我本來的計劃是要繼續(xù)趕路的,但你現(xiàn)在有傷,這里地勢也還算開闊,我們在這里再停一天,然后就得找路出去?!?/p>
“那你還要去找你的學生,那個……小虎嗎?”我忽然想起他孤身一人出來的目的。
溫智杰的眼神忽然暗淡下來,抬頭望著天空不說話,隔了一會兒才輕輕說:“剛才你情緒太激動,我不好說得太清楚,怕刺激到你,小虎……已經(jīng)遇難了,我在前面一座山下找到了他的尸體,所以實際上,我現(xiàn)在是在走回頭的路?!?/p>
我又是一呆,心頓時有點刺痛,溫智杰口中的那個學生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想來年紀不會有多大,正是花朵初開,卻這么早就凋零。不過,我忽然覺得抓住了腦子里什么東西,似乎有種塞子被拔出的感覺。
“對不起,你……節(jié)哀吧。”
溫智杰不答我的話,轉(zhuǎn)過頭用手蒙住臉,肩膀有點微微顫動起來,那樣子不用說都知道他怎么了。
我感到有點尷尬,搜腸刮肚想找點什么安慰的詞句出來,卻忽然覺得,在這樣大的災(zāi)難和悲傷面前,一切的語言都顯得那么蒼白和無力。
溫智杰忽然站起來,跑到溪水邊洗了把臉,這才又走過來坐下。我這個時候才算看清楚他的臉,他眉眼很俊朗,鼻梁高高的,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陽光的味道。皮膚不太黑,但顯得很健康,這種男人要是走在街上,絕對是回頭率超高的帥哥,盡管此時此刻我沒有心思顧及那個,但還是在心里驚嘆了一下。
溫智杰的眼睛有點紅,但情緒顯然舒緩了,低頭思索了一下,他望著我說:“這些天,我已經(jīng)看得習慣了,只是有的時候難免控制不了情緒,好了,不說這個了,反正還要在這里停留一天,不如我?guī)湍慊貞浺幌?,看你能不想起點什么來吧?!?/p>
“對了,你昨天找到我的時候,我身上有沒有什么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溫智杰說的正是我想的事情,我忙急切地問。
溫智杰撓撓頭,有點期期艾艾地說:“不好意思,昨天你昏迷的時候,我翻過你的口袋什么的,真沒找到什么。我是這么猜測的,你身上都是一些劃傷,應(yīng)該是從山上滾落下來的,腦部受到撞擊,所以導(dǎo)致了你的失憶,那么在滾落的過程中,你的通信工具和背包什么的有可能都丟失了,但從你昏迷的地方看,它們應(yīng)該不會離得太遠。等你再恢復(fù)一點,我?guī)闳フ乙幌?,也許能找到?!?/p>
我心里升起一點希望,脫口而出道:“真的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昏迷的地方,還有,昨天你把我背下來,那么還能原路回去吧?”
溫智杰指了指前面一座山坡說:“那山崖上有個斜坡,我在那兒發(fā)現(xiàn)你的,昨天晚上你受傷太重,情緒也不穩(wěn)定,路也不好走,我不敢讓你自己走,所以只好把你背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