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轉(zhuǎn)變,大概也只是有事相求吧。想到這里,他自嘲地笑。
太過于相熟,看得清醒,有時也不算什么好事吧!只是雖然無比明白,雖然語氣帶了嘲諷,但話語中他終究不舍得為難她,于是只冷冷問她:“在哪里?”
“人民西路的星巴克好不好?”她似乎松了口氣,只是問話時還是小心翼翼的。
“好?!彼麘?yīng)下,繼續(xù)道,“一個小時后,不見不散?!?/p>
聽到這句話時,那頭的人似乎終于放下心來。正準(zhǔn)備開口說些什么時,他卻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
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屏幕,他慢慢地笑了。
笑聲卻是沙啞的,回蕩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漸漸變得寂寥和虛無。
恍惚中,似乎又聽見尚是少年時的自己放肆的笑聲。只是旁邊那個應(yīng)該也笑得放肆的人卻毫無聲息,那個被他一直銘記的女子仿佛真的從未出現(xiàn)過。一切一切,都只是自己這些年的臆想罷了。
可就像要嘲笑他的逃避,那張昨天被撕碎的照片好好地放在床頭柜前。他近乎神經(jīng)質(zhì)地把照片翻過來,背面卻有兩行字跡不同的楷體字:
經(jīng)不住似水流年。
逃不過此間少年。
前面那行字體娟秀、工工整整。
后面那行卻是龍飛鳳舞、字字剛硬。
他靜靜看著,而后緩緩勾唇,輕輕微笑。
年少無知時,他與她同時為這張照片寫下紀(jì)念之語。本是無心之言,卻是一語成讖。
只是——
誰偷了誰的似水流年?
誰成了誰的此間少年?
人民西路的星巴克內(nèi),齊語晗坐在最顯眼的位置靜靜地等待某個人的到來。她沒點(diǎn)東西,只是偶爾看表,可見她在這里坐的時間絕對不短。
她的神情倒也算得上平淡從容,只是神經(jīng)質(zhì)般絞緊的雙手顯露出一絲微微緊張的情緒。
在第六次看表時,米安才姍姍來遲。齊語晗下意識地又看了一次表,總共遲到了十分鐘,并不算太過分。
只是印象中的那個少年向來準(zhǔn)時,想不到經(jīng)過七年時光的磨礪,那一點(diǎn)優(yōu)點(diǎn)也在他身上消失殆盡。
她有些恍惚,男子卻已走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一部分光線,而后在她身上折射出一大片曖昧的陰影。
她幾乎下意識地感受到了壓力,身體不動聲色地向后傾了一點(diǎn),拉開兩人的距離。然后抬頭看著眼前男子的面容,她微笑著問他:“要喝什么東西嗎?我請客。”
那一瞬間,米安竟然有一種時光倒流的微妙感。他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容,愣了愣,才淡淡笑著說:“還是我請吧,哪有第一次故人敘舊就要女生請客的道理?”
齊語晗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也不推辭。臉上的笑意更深:“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要……”
“一杯摩卡是嗎?”他打斷她,用的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很是肯定。
坐著的女生一臉詫異,隔了一小會兒才開口問他:“你怎么知道?”
“這沒什么。”他也有些開心,看著眼前熟悉的女子,心底的話卻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的口味,我怎么會忘記?”
說完以后才發(fā)現(xiàn)不妥,果然坐著的女子也有些睖睜,而后忐忑地望著他,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僵硬。最后她只能訕訕笑著,卻是一臉的不知所措。
他也覺得尷尬,本來是埋藏在心底的話就這樣毫不設(shè)防地說了出來,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有些失控了。
在局面快要失去控制的時候,他轉(zhuǎn)身去前臺點(diǎn)單,動作是極為瀟灑利落的。只是即便轉(zhuǎn)身,余光還是不自覺地轉(zhuǎn)向坐著的女子??此嫔秀?,似對剛才的話有所感觸,才終有些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