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新喬又沖了上去,他這次唱的是 “O Sole mio”(《我的太陽》,意大利歌曲)。
這首為人們所熟知的男高音歌曲又將人群推向了興奮的高潮,一個羅馬尼亞女士走過來與新喬握手,謝謝新喬的歌聲,又問新喬是在哪里培訓、在哪里演唱的,新喬回答說在“bathroom(洗澡間)練的”。她笑了起來。
新喬唱的最后一首歌便是“Ave Maria”(《圣母頌》)。
新喬以充滿了對人類母親的深沉情感的聲音唱這首歌,那歌聲有時委婉起伏,有時高昂悲壯,他以一個拖長的長腔結(jié)束了這首歌。歌聲終止后池邊出現(xiàn)了片刻的寂靜,然后是長時間的掌聲。
歌手在歌聲結(jié)束后沉默不語,仿佛進入了沉思,大約兩分鐘后他從椅上起身,走上來向新喬伸出手緊緊地握了一下,動情地說:“謝謝你唱的Ave Maria,謝謝!”
這時已是黃昏時間,晚霞籠罩在喧鬧了一天的游泳池邊。
“朋友,我明天就要回加拿大了?!毙聠虒Ω枋终f。
“什么,難道我們將不能在一起唱歌了嗎?”他顯得十分驚訝。
“你明天幾點走?”
“四點?!?/p>
“那我明天兩點來為你送別。”
“不是,是早晨四點?!毙聠逃盟涣鲿车奈靼嘌牢慕忉屨f。
“那我是不能來了。”歌手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
過了片刻,歌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遲疑了一下,對新喬說:“作為朋友,我能向你提出個小小的要求嗎?”
“請講?!?/p>
“你能不能將你穿的短袖背心或是短褲送我一件?”
“?”
“我們沒有錢,買不起這些東西?!彼植缓靡馑嫉卣f。
“你在這里等著?!闭f完,新喬用飛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間,脫下背心并找出兩條短褲,然后,他又開了房間內(nèi)的保險箱,由于前一天他被人用放在房內(nèi)的箱子鑰匙偷掉了兩百美元,他從僅剩的一百美元中拿出六十美元,然后飛跑回游泳池邊。
新喬將放衣物的口袋遞給歌手,又將六十美元遞到歌手手中,歌手迅速放到上衣袋子中并說:“謝謝,謝謝,China,我不愿讓別人看到?!毙聠膛c歌手擁抱告別并說有一天還要回來同他一同唱歌。
第二天凌晨,他便告別了他已成了“歌星”的度假村,告別了海灘和椰林,回到了萬里之外的凍僵了的加國蒙市。
第三天,他便踏著冰雪去T公司上班。
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二天。
新喬從洗澡間中走出來,他仍然沉浸在對古巴的回憶之中。
那位歌手的確比自己貧窮,一年的工資才約五十美元,自己雖不富裕,但最起碼豐衣足食,但是那歌手卻遠比自己快樂,因為他有自己的歌聲,此時他應該正在游泳池邊獨自歌唱。
如果讓他來到也許是他夢想中的加國,他還會快樂嗎?還會唱那動人的歌嗎?
不會,那好比是將一只雖需到處覓食卻歌唱著在原野上飛翔的鳥兒抓來喂養(yǎng)在籠中,它會仍然歌唱,但那將不再是快樂的歌聲,因為它失去了使它快樂的大自然。
自己本也是只能唱歌的鳥兒,然而卻被自己鎖在籠中。
自己賴以生存的公司正是一家鎖廠。
電話鈴的響聲打斷了新喬的思緒。
“Jimmy,你好!”麗絲的聲音,“你好嗎?怎么樣,冷靜下來了吧!”她的聲音中帶著溫和的笑意。
“我很好,謝謝!”
“你明天早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好嗎?關于今天下午的事我和斯坦及克里斯開會商議了,你的工作十分出色,但是由于發(fā)生了今天的事,我們要給你一封信。你明天十點來,去看一位日本骨科醫(yī)生?!?/p>
“什么?你說因為今天下午的事表明我有病而應該去看醫(yī)生?”
“不是,你理解錯了,是我的腿有病而要去看醫(yī)生,哈哈……”麗絲和新喬都大笑起來。
“麗絲,我要問一下我是否還在公司工作?!?/p>
“當然?!丙惤z肯定的口氣。
“那好,明天見!”
“明天見!”
新喬放下了電話,當時是下午四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