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照盧教授提供的范本，快馬加鞭起草了《門診制度》《住院部制度》《藥房管理制度》《醫(yī)院公共場所消毒制度》，我把老秦喊來讓他先看，問他還有什么需要補充或修改的。老秦看了后稱很好，不過這些制度，到時你最好都讓盧院長過目，讓他認可才行。

我說，這個當然。到時我會一起交給他看的，現(xiàn)在是我們兄弟先商量。在制度沒有正式宣布之前，我打算把制度草稿發(fā)到各科室去，再讓群眾提意見。之后，再整合民眾意見做修改，然后定稿。

老秦表情微微一動，像是揶揄，又像是肯定地說了一聲：“蔣院長看來真是一個做事的人哩?！?/p>

我拍了一把他的肩膀：你莫要隨口給我戴高帽子，我現(xiàn)在是同你商量正事。

老秦樂呵呵地笑，一臉詭秘地看我。他突然岔開了話頭問道，那天“迎檢”討論會，葉總來了，程科長主動避開，你為什么偏偏還要說一句“一山容不下二虎”的話呢？

他一語，正好也兜起了我那天的疑惑，我反問說：怎么？那天我說錯了嗎？不過是說句玩笑話，當時想調(diào)節(jié)一氣氛。

“你還不知道啊，你這句玩笑話說拐了?！?/p>

我一怵，急忙問：這話怎講？

老秦湊近我，閃忽著眼睛低聲壓氣向我透露，前不久她倆還鬧了一次大矛盾，吵了架呢。要不，那天開會，程科長為什么一見葉總就走呢？我回想當初葉總走進來，她倆分明對望了一眼，而且表情都不太正常。老秦一語又兜起了我當時的疑惑，我便追問：“她們因什么事吵架了？”

老秦臉露痞笑，聲音更低地對我說：“盧院長和程科長，是那種關系……正如你說的，她們正是‘一山容不下二虎’?！?/p>

程科長居然是葉總的情敵！我好生意外的，懊悔當初真的說了一句大錯話。不過這事的確讓我意外，老土而又顯得持重的盧院長哪來的桃花運呢？討了一個國色天香的嫩老婆，又把堪稱“院花”的靚女搞到了手頭，其情場能力真是讓人看不出來啊。有人說當下美女不是官員的，就是老板的，看來不無道理。如今有權和有錢的男人，都是過皇帝般的逍遙生活。作為男人，我真的對盧院長有絲絲的嫉妒了，而且有些為青春得像一朵百合花的葉總鳴不平的。

我不解，既然這樣，那天盧教授怎么還要把葉總拉進來呢？

老秦說，她們之間吵，可不像肖部長那樣在公開場合高聲粗野，只是暗中吵了一次罷了，吵得很文明，醫(yī)院許多人都不知情，可能盧教授也不知道。老秦稱估計這事只有他與沈醫(yī)務科長知道，因為當時他倆都去做了勸解。老秦說著忽而停了：“哎，我可是破例跟你說了這事，你可千萬別跟其他人說啊?！?/p>

我屏住呼吸，點了點頭。

老秦坐正了身子，提了聲音對我說：“我想跟你說點正事?！?/p>

我問，什么事？

“這些制度重新擬定了，掛上墻去的時候，我建議那些鏡框統(tǒng)一風格，都重新制作?！?/p>

我說，這個當然。

“我先跟你說一下：我有一個好朋友是做廣告牌業(yè)務的，到時就讓他做了這筆小生意吧。我已經(jīng)把事情跟他說了一下，他答應給最低價。”

我還琢磨今天老秦怎么突然對我熱絡起來，原來目的在此。我暗地里覺出，老秦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但是我不好合他的意，我原也想把這筆小業(yè)務拉給我的一個相好的朋友做。但我仍爽快地說：好，過幾天讓他把材質(zhì)的樣本和報價拿過來，先讓我看一看。

老秦很欣慰地道：我現(xiàn)在就去打電話給他，讓他明天或者后天把樣本拿過來。說完，他很高興地帶門離開。

自我接到市衛(wèi)生局“大檢查”的傳真文件至今，盧院長已是隔了五天沒有來醫(yī)院了。他好像真的做了撒手掌柜，把這一個攤子撂給我了。這天他一進院長辦，未等我向他匯報這一次衛(wèi)生大檢查的事情，他就興沖沖地告訴我：這幾天他陪幾位局長大人去鄰省一家國家級森林公園打獵去了！這一回，新辦的醫(yī)院通過各個重要關卡，應當是沒問題了。然后，他繪聲繪色向我講述起了這一次陪同衛(wèi)生局、藥監(jiān)局、民政局等相關非營利醫(yī)院審批單位的頭兒們?nèi)ゴ颢C的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