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亞蹲下身子,在地上用手指寫了一個“瑪麗亞”,然后說:“在那本書的第三頁,有和這一樣的簽名?!彼f著慢慢地站了起來。
男子翻開了第三頁。上面的確有和她剛才在沙子上寫的瑪麗亞完全相同的字。
沒必要對照筆跡,只憑她知道第三頁有簽名就足以說明問題了,很明顯是這名男子拿了她放在那里的書。
“沒錯,這是你的書。還給你?!蹦凶舆f過書來。
然而,瑪麗亞卻沒有接,她說:“你知道這本書寫的是什么嗎?在羅馬,這本書好像是禁書。聽說只要擁有這本書就是犯罪?!?/p>
“嗯,我知道。而且禁止這本書的不只是羅馬,實(shí)際上我曾經(jīng)也有這本書,不過被沒收了。所以說剛才在地上看見這本書,我覺得是神的指引,心中一陣狂喜。我還有三分之一左右沒讀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借來看看?!?/p>
“我們無家可歸?!睘跛妓岵辶艘痪渥?。
“那么,這么辦吧,”這名貌似十字軍軍官的男子說道:“我有仆人,也有房子,如果方便的話,就到我那里去吧。我一個人住?!?/p>
這名男子自稱名叫亨利。
這是瑪麗亞她們連想都沒敢想的事情。
“你們是聶斯脫利派吧?”
兩人誰都沒有回答亨利的問題,不過,沉默就表示默認(rèn)。
羅馬士兵們視為敵人的是東正教派的人,而像聶斯脫利派、雅各布斯派或者阿爾梅尼亞派等,反而可以說是朋友。然而在君士坦丁堡,他們畢竟都是少數(shù)派,所以還是逃跑最明智。
“不過,這股狂熱也快冷卻了,聶斯脫利派的人也不用再東躲西藏了?!焙嗬f道。
這些事瑪麗亞、烏思塔尼都不知道。在君士坦丁堡,聶斯脫利派是少數(shù)派,雖然未被禁止,但隨時都有被禁的可能。
“這種事情我們一點(diǎn)也不知道,沒有人告訴我們西方到底怎么樣了?!爆旣悂喺f道。
“以后我慢慢告訴你們吧?!焙嗬χf道。
“這幅狼狽相真不好意思?!爆旣悂唽ψ约何⑴K的裝扮感到不好意思,這樣說道。
“不很高明呢?!焙嗬f。
“不很高明?什么???”瑪麗亞一頭霧水地問道。亨利好像感到很愉快,輕輕地笑了笑答道:“這種時候弄臟身子的裝扮可以理解,可是你們太不高明了,弄臟的方式?!?/p>
亨利似乎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這兩個女人會跟他走,他的腳步雖然放慢了,但也沒有特別地停留等待,只管自顧自地向前走了。
亨利一個人住在一幢獨(dú)立的建筑物中。由于當(dāng)?shù)匕傩帐芾”﹣y的驚嚇落荒而逃,導(dǎo)致許多建筑物人去樓空。不過盡管如此,因為十字軍的人數(shù)也很多,所以像亨利這樣一人占據(jù)一整幢住宅的情形還是很罕見的。
“你住的地方可真夠?qū)挸ǖ摹!睘跛妓嵴f道。
“這里本來住了五個人,一個回了羅馬,三個去東方傳教了,昨天剛踏上去印度的路。結(jié)果就剩下我一人了。對了,去羅馬的人也是今天剛登上船的。”亨利這樣說道,他終于轉(zhuǎn)過了身來。他比想象的要年輕,也就二十五歲左右的樣子。
“你是去東方傳教的嗎?”瑪麗亞問道。
亨利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剛?cè)〉脗鹘痰馁Y格,還沒領(lǐng)到法袍呢。”
乍看他穿的就是十字軍士兵的服裝,可仔細(xì)觀察的話,他身上并沒有攜帶武器之類的東西。因為他看上去很健壯、神采奕奕,所以誤把他當(dāng)作軍官了。不過這也情有可原,亨利原來就是軍官。不過在中途改變了自己人生的方向,由于沒有法袍,只好仍舊穿著軍裝。
“像你這樣的人多嗎?脫下軍裝,換上法袍的人?”瑪麗亞問道。
亨利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什么人。嗯,有人倒是有這個心情,可是真的做到這一步就難了。再怎么說,通過正式考試是非常困難的,而且每個人際遇不同?!?/p>
“我想也應(yīng)該是這樣的吧。亨利先生,你要求去哪里傳教呢?”瑪麗亞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你們也許不知道,是一個叫乃蠻的國家?!焙嗬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