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虎拉著馮萬樽的手,吩咐手下給馮萬樽倒點飲料,然后走近沙發(fā),拉著他坐下來。一名黑西裝端著一杯酒遞給馮萬樽,另一名黑西裝將一杯酒遞給胡老虎。胡老虎對馮良開的逝世表示了一番慰問之意,然后吩咐手下:“把那件東西拿過來。”
笑面虎走近胡老虎的辦公桌,拿著一張紙,走到胡老虎面前。胡老虎說:“給樽世侄。”
馮萬樽接過那張折疊的紙,打開一看,頓時驚了一下。這是一張房契,正是他家的房契。馮家在澳門屬于旺族,父親馮良開是馮家的小兒子,可這個小兒子不爭氣,從小喜歡賭博。后來,馮家決定,將這幢房子送給馮良開,從此不再認他是馮家的后代,算是脫離了關系。這是馮家很多幢祖屋的一幢,也是最寒酸的一幢,與馮家大屋并不在一個區(qū)。馮良開就是在這幢房子里結(jié)婚的,馮萬樽也是在這幢房子里出生的。房契到了別人手上,顯然與父親的死有關。馮萬樽看了一眼,按原樣疊好,小心地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胡老虎捻著無名指上一顆碩大的祖母綠戒指,斜眼脧了馮萬樽一次,又一次,問:“你不好奇這東西怎么在我的手里?”
“好奇能解決什么?”馮萬樽輕輕地反問了一句。
胡老虎顯然想等他說下去,可他沒有,只是平淡地坐在那里。胡老虎招了招手,說:“那好,我滿足你的好奇心。”笑面虎再一次走上前來,手里拿著一盒老式的盒裝磁帶,交給胡老虎。胡老虎接過磁帶,遞給馮萬樽,說:“這個給你。”
馮萬樽伸手接過,站起來準備離開。那幾個黑西裝突然顯得異常緊張,一下子圍到他的身邊。胡老虎說:“樽世侄,別急著走嘛,我們再談談。”馮萬樽坐下來,仍然不說話。
胡老虎再次招了招手,笑面虎第三次走到胡老虎面前,這次遞上來的又是紙,只不過不是一張,而是一沓。
胡老虎并沒有打開那沓紙,也沒有將紙遞給馮萬樽,而是說:“我第一次見樽世侄的情形,樽世侄一定不記得了。”馮萬樽以極其平靜的神態(tài)望著胡老虎,沒有任何動作、表情以及聲音。胡老虎見他沒有回應,便按照自己的方式說下去。“那時候,給你做滿月酒。我從你母親手里抱過你,把你舉起來??赡阋稽c都不客氣,小雞雞一翹,竟然朝我臉上撒了一泡尿。”
馮萬樽不知是得意還是羞愧地笑了笑。才一個月大的自己,竟然往這個大人物的臉上撒了一泡尿,這確實太驚世駭俗了。
胡老虎接著說:“你好像還有一年多才大學畢業(yè)吧?你有什么打算?”
馮萬樽說:“可能去澳大利亞留學,不過還沒有定。”
站在一旁的笑面虎說了第一句話。他說:“恐怕你去不了,你得替你父親還債。”
胡老虎立即制止了笑面虎,說:“沒問題,你想去哪里留學都沒問題,有世伯我呢,你什么都不要擔心。”
這幾天,馮萬樽一直聽到人們談論父親的債務,但父親到底欠了多少債或者欠了誰的債,他是一點都不清楚。既然笑面虎主動談起債務,那就說明,胡老虎應該很清楚這件事。馮萬樽一再請求胡老虎告訴他真相,胡老虎一再表示,那點債務根本不是問題,他和馮良開既然是兄弟,兄弟的債務,自然也就是他的債務。因為馮萬樽堅持要弄清楚,胡老虎才頗有些不情愿地將手上的那沓紙交給馮萬樽。